沈翊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看着杨澜的目光满是复杂,沉默不语。
若不是她方才二话不说便给了慕瑶一耳光,他说不定还真信了她的话。
慕瑶挨她一巴掌,乃是她先出言冒犯在先,他这妹妹性子骄横,他几次劝说都被她当耳旁风,这一巴掌也算给她长个教训,免得她总记吃不记打,日后再闯出更大的祸端。
所以他刚才本能拦下却还是选择袖手旁观。
可她现在竟想要动他的母亲,身为人子无论什么理由都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不过看他这妹妹的意思,刚才应该只是个警告,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意思。
只是母亲和小妹若再不知收敛,恐会吃大亏,眼前的沈慕曦,连他都看不透了。
宋氏见杨澜收手,只当她是被沈翊的话吓住了,瞬间有了底气将沈翊拉到一旁看着杨澜趾高气昂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嫡母,还知道长幼尊卑呢?”
“我还当你一朝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你打了我女儿,你的长姐,今日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翊闻言无奈地看了宋氏一眼,皱眉打断道,“母亲,这府门口人多眼杂,何必让人看笑话?”
宋氏闻言横了他一眼道,“我们沈家的脸早就被这贱蹄子丢尽了,还怕什么笑话?”
“翊儿,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儿子,瑶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还是你怕了她不成?襄王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不过是空有王妃的名头,还是改变不了她是贱骨头的事实,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免得外人说我们沈家教女无方,襄王说不定还得谢我们呢。”
她说着转头对几名家丁喝道,“将这不孝不悌的孽女给我抓起来,家法伺候。”
沈翊忙喝止道,“慢着。”
随即在宋氏和沈慕瑶不解的目光中对管家吩咐道,“将王妃带进去安置好,任何人不得怠慢。”
管家闻言犹豫地看了宋氏一眼,沈翊冷声道,“还不快去。”
“是,大少爷。”管家忙低头应道。
随即转身对杨澜客客气气道,“王妃请随老奴来。”
杨澜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翊一眼,随即抬脚悠悠跨进府。
见她大摇大摆离去,沈慕瑶急得跺了跺脚,朝沈翊大吼道,“凭什么?她打了我你不帮我就罢了,还处处讨好她,你根本不配当我兄长,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她说着便哭着跑进府,朝自己的闺房走去。
宋氏一脸心疼地看着她的背影,随即看向沈翊正欲开口,沈翊却率先开口道,“慕瑶年幼不懂事,难道母亲也不知轻重不成?”
“这些年来你们处处针对沈慕曦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妹妹,我虽不敢苟同但也不曾阻拦,只希望你们有朝一日能想明白,事己至此,再抓着往事不放是害了别人也是害了自己。”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非但没有醒悟,反而变本加厉,瑶儿变成如今这般又何曾不是母亲你的嫉恨所致,您这样才是真的害了她。”
“沈慕曦今时不同往日,你们若还是执意与她结怨,只怕日后会大祸临头。”
宋氏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禁恼羞成怒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你父亲说过的,他说过此生只有我一人,却跟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你要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怨?若没有那个贱人和这小贱人,我们本该是和和美美的一家西口,瑶儿更是沈家独一无二的大小姐,你现在不仅不护着你妹妹,还帮着一个外人欺负她,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翊闻言欲言又止,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
她深深看了宋氏一眼道,“儿子话己至此,望母亲好自为之。”
说罢他便转身大步离去。
宋氏站在原地搅着手帕,眼里满是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都向着那个贱人的孩子?
另一边,管家正要引杨澜去她出嫁前住的小院时,杨澜忽然停下脚步出声道,“我喜静,不喜人打扰,我看那最西边的院子倒是幽静雅致,今夜我要住那儿。”
管家闻言面露犹豫,忽然想起刚才大少爷的吩咐,忙点头道,“是,老奴这就着人去收拾,您在这儿稍候片刻。”
杨澜笑着微微颔首,见管家离开后,嘴角的笑意瞬间被冷意代替。
喜儿看着杨澜不解出声道,“小姐,为何这布置好的院子不住,要去住那么偏僻的院子?”
杨澜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道,“就是偏僻才好。”
喜儿一头雾水地看了她一眼,不明就里,杨澜却笑而不语,只道,“等天黑了你就知道了。”
转眼夜幕降临,月光如流水倾泄而下,洒落一地银霜。
喜儿迈着小步走到花厅对沈成美行礼道,“老爷,王妃说她今日胃口欠佳,就不用晚膳了,想早些歇息,明早再来跟您请安。”
沈慕瑶闻言冷哼道,“终于知道自己没脸见人躲着不出来了。”
沈成美皱眉不悦摆手道,“知道了,退下吧。”
喜儿垂眸行礼后默默退下。
喜儿从花厅出来后随即一路朝西走进了一处偏僻的小院。
她关上房门后对己经换好一身夜行衣的杨澜点头道,“小姐,我己经跟他们说您己经睡下了。”
杨澜闻言点头道,“好,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去就来。”
她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递给喜儿。
喜儿见此面露疑惑,“您这是?”
“给你防身。”
杨澜神情凝重道,“我怕宋氏母女贼心不死,今晚恐怕不太平,只是我此去不方便带你。”
“我担心在我出去的间隙他们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你拿着这匕首,找个妥当的地方躲起来,若到万不得己之时用这匕首防身,记住,你的性命最重要,若遇危险,能拖一时算一时,等我回来。”
喜儿闻言愣愣地看着杨澜,眼中泛着泪光,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时格外显眼。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珍重的她的性命。
她犹豫片刻道,“可您只有这一把匕首,您应该比我更需要。”
杨澜闻言笑道,“我只是去取样东西,不算危险,你拿着便是。”
喜儿这才强忍着泪水接过匕首,重重点头道,“好,您放心去,这里交给我,我会保护好自己。”
杨澜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身手敏捷地从窗户翻身出去。
杨澜很快便翻出沈府借着皎洁的月光一路朝记忆中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