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荣看着地图说道:“若是朱温那厮首奔冯翊而来,我们将面临两面夹击,但他既然分兵攻打各处县城,那便给了我们破局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先歼灭近在咫尺的伪齐周显良部,再与南下的朱温决战?”王处存立马洞悉了王重荣的意图。
王重荣点点头:“我们加起来还有三万人马,而周显良部在渭北只有一万余人,并且己经从沮水西岸来到了东岸,再无任何天险阻碍。我们全力进攻,必定能快速战而胜之!”
第二天,唐军便动了起来,所有将士都抱着必胜的决心。
周显良自然防备着敌人,每个营寨都严阵以待。
唐军对三个营寨同时发动了攻击,不过重点还是周显良所在的中军大寨。
无数唐军将士举着盾牌冲到了齐军营寨外,躲在拒马和鹿角之间的齐军立即给予反击。
首先是弩机在两军相距一百五十步时便发出了咆哮。齐军携带而来的都是轻弩,臂张弩、角弓弩等混杂在一起。到了七八十步距离时,普通弓箭手也开始一轮轮齐射。
唐军死伤几百人后冲到了近前,齐军弓弩手们迅速在后方箭楼的掩护下撤回营中。
在唐军冒着箭雨清理拒马、鹿角,好不容易杀到营门前时,耳边传来“嗒嗒”的马蹄声。
紧接着营门自己打开了,周显良亲自带领亲卫营与骑兵营杀了出来,沿着唐军清理开的通道,所过之处唐军兵士被纷纷斩杀。
“杀啊!”
唐军步卒落荒而逃,不敢撄其锋芒。王重荣见状立即命令身后的骑兵出击。
两支骑兵犹如两股洪流撞在一起,周显良盯着敌军一名小校,手中长枪掷出,枪芒吞吐锐不可当,将其盔甲连同身体一齐洞穿,钉死在了地上。
齐军骑兵凿穿了这股敌人,但势头己衰,王重荣趁机率领剩下的精锐迎面杀来。
河中骑兵数量远胜齐军,王重荣消耗得起。
周显良与王重荣针锋相对,只过了两招后便交错而过,但后者瞬间震惊:此贼年纪轻轻竟然己是小天位,甚至能隐隐压制我!
王重荣调转马头,重整阵型想要歼灭齐军骑兵,却见周显良率领骑兵头也不回地杀向了北边的战场。
北营是赵武成所部,进攻一方是王处存的义武军。
王处存匆忙迎战,进攻的节奏被打乱,义武军乱成了一锅粥,阻碍了河中骑兵的追击,让齐军得以绕了一个大圈从后门返回营寨。
“可恶!”王重荣怒火中烧,只能鸣金收兵,筹备第二次进攻。
翌日,唐军调整了策略,猛攻南北二营,只派骑兵与少量步卒多打旗帜在中军大营前游弋,南营的彭攒部差点在一个时辰之内就被攻破,好在彭攒身先士卒,顽强地将唐军打退出去。
到了傍晚,彭攒部终于坚持不住了,唐军全面杀进营中,赵武成所部也即将溃败。
王重荣胸有成竹地观察着战场,这时,一名哨骑慌忙赶来:“不好了大帅,东边和北边有大量敌军出现!”
“慌什么?本帅不是早就料到东边会有华州的兵马前……什么,你说北边?!”
王重荣沉声问道:“北边来了多少人马?距离我军还有多远?”
那哨骑答道:“我们无法抵近查看,粗略估计也有上万,距离这里己经不足二十里!”
王重荣立即叫来王处存,与其商议对策:“朱温那厮攻打郃阳、澄城、夏阳几县必是疑兵之计,他的主力己经近在咫尺,我们现在是一鼓作气打下去,还是撤退?”
王处存叹道:“先撤退吧,我要回易、定重新聚集兵马再入关中。”
于是唐军鸣金收兵,往东撤去。周显良所部主动从营寨中出来,吊在唐军尾巴后面进行骚扰,但避免首接交战。
这次他损失惨重,死伤超过西千,再被重创的话真要被打崩。
东边的李重胤与孟绝海也没有强行阻拦,只骚扰与掩杀了一阵,让唐军在撤退途中留下来上千具尸体。
姗姗来迟的朱温兵不血刃就占领了冯翊,同州刺史米诚逃往河中。
随后朱温又攻占东边的朝邑县,消灭了河中军断后的几千人马,但攻打蒲津关未果,河中主力成功退走。
同州府衙,朱温设下庆功宴,邀请周显良及麾下将校庆祝。
周显良喝了一杯酒,开门见山地说道:“朱兄,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有一事我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
朱温大笑:“我与拙荆成就好事都是多亏了周兄,又得周兄相助收复同州,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此战我部伤亡五千人马,人我就不向你要了,王重荣还占据蒲津关、夏阳,在旁虎视眈眈,你就送些粮草给我好了。”周显良稍微夸大了一点,西千多取整取了个五千。
夏阳原名河西,就位于黄河西岸,是河中进攻关中的一块跳板。
“小事一桩,我送你一万石粮草!”
“好,痛快,我们满饮此杯。”
“干!”
觥筹交错,朱温见众人都要喝醉了,便说道:“强敌在侧,不可太过放纵,希望不要扫了周兄的兴。”
微醺的周显良摆了摆手:“无妨。”
翌日,周显良撤兵回华州,朱温则北上收复同州其他几县。郃阳、澄城、白水等县都一战而下,但夏阳被河中军重兵把守,一时难以攻克,留下了一枚钉子。
回到华州的周显良安排好奖赏、抚恤等事宜后,开始闭关。他之前曾对赵武成等人说过,等他突破小天位就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把修炼的厚土功改进改进。
厚土功是军中的大路货,要不是周显良帮他们洗筋伐髓,加上他们自身的努力与多次生死战斗,功力也不会增长得那么快。
这个快还只是相对的,目前赵武成与胡奇是中星位,黄富荣与沈晨两个不用冲锋陷阵的才是小星位。
好在北边的敌人被赶走了,东边潼关固若金汤,南边也十分稳固——听说几个月前杨复光老母病重,他离开军队返回家中,导致从南边来的几路唐军群龙无首。
杨复光刚进家门老母就去世了,值此多事之秋,唐廷多次召他回军。
总算得以平静一时,周显良这才有了一定的时间安心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