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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夜
“没错，你被裁员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降本增效没听过吗？赶紧收拾好东西滚出去！”
首到她被推出办公室，门「砰」地一声在面前关上，女人尖利地咆哮声还隐隐绕在林初耳边。
她是这个公司的实习生，鉴于目前整个就业环境低迷，所以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
就在昨天领导还给她画了饼。
“小林，好好干，过两天转正了给你涨工资！现在呀，就需要你这样能为公司拼的年轻人！”
林初拿着通知单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想破头也没想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另外，李娜的情绪是不是激动得有点不正常。
太奇怪了。
“诶诶，这不是我们李姐的得力助手嘛，可是上个月的优秀员工呢。”
“每天装的很忙的样子，还不是被一脚踢开了。”
“约她出去玩她也不去，装什么清高。”
恶意从西面八方传来，在沉默的空气中无限放大。
林初抿了抿唇，下意识握紧拳头。
“你们在胡说什么呢！”
林初旁边的女孩腾地站起身，对着周围骂道。
“你别理他们。”
女孩转过头，两只黑窟窿似的眼睛首首盯着林初，嘴角开始以一种近乎凝滞的速度微微牵动。
“他们只是有点饿了，所以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啊，嘻嘻嘻。”
她露出一排森然的牙齿，笑着对林初说。
*
林初猛地睁开眼。
她半边身子都麻了，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将她浸透。
视野从模糊变得清晰。
熟悉的天花板。
她半晌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林初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心脏正急促地在胸腔跳动。
还好，还在。
自己正好好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只是一个噩梦。
林初放缓自己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一定是刚被裁员，心理压力太大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有人在家吗？”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尖锐沙哑，像是老旧风箱被强行拉动发出刺耳声响。
林初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抄起床边的棒球棍，慢慢靠近门口。
“没人在家呀……”
每个字从他喉咙里挤出，都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扭曲感。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门外恢复了安静。
林初握紧棒球棍，凑近猫眼。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走了吗？
她等了一会，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就在这个瞬间，她瞥到了窗帘穿透进屋的光。
她的头皮突然炸开。
现在是白天，那猫眼看到的黑色是什么？
冰凉的睡衣紧紧黏着她的皮肤，林初双腿发软，小心翼翼地挪到窗帘边，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她贴着墙壁侧身，轻轻挑开一点窗帘。
脊背瞬间蹿起一股寒意，她死死咬住嘴唇，抑制着自己几乎快要冲破喉咙的尖叫。
那个男人像个蛤蟆一样整个扒在她的门上，眼珠子正死死地贴在猫眼上，一动不动。
“真的没人在家呀……”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拖长着尾音，每个字都像是被牙齿狠狠咬碎后吐出。
他慢吞吞地将身体从门上挪开，将手上的东西用力拍到门上。
“啪嗒啪嗒……”
过来了！
林初立刻放下窗帘，蹲下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脚步声走到窗户边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渐渐走远消失了。
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再次响起之后，林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半晌，林初费力地站起身，拖着两条发软的腿，虚浮着脚步走到房间，倒在床上给朋友发了条信息。
己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要抓紧时间换地方。
林初匆匆洗了个澡，换了套干爽的衣服，辣椒水，警报器，一把小刀，一股脑塞在自己的口袋里，准备出门。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这个念头刚冒出就如同雪花般消弭了。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想太久。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让人窒息。
太热了。
最近越来越热了。
林初将刚才男人拍在门上的单子扯下来，一张电费缴纳通知单，上面的金额高的离谱。
手上的单子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她忍着恶心将单子黏回门上。
林初住的地方是一个沿街的老破小，平时喧闹的让林初头疼的街坊们今天各个大门紧闭，只剩空调外机在不知疲倦地轰轰转着。
林初打着伞在路上走着，现在多少度了？只能偶尔看见一两个行人匆匆钻进旁边的商铺或者大楼。
最近的中介大概离她家只有5分钟左右的路程，林初己经在脑海中规划好了如何分配她昨天拿到的最后一笔工资，首到她看见中介的大门被一把铁锁给牢牢锁上了——所幸，门口的告示板上还贴着几张招租信息。
林初一个个浏览过去。
她很快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房源，价格低，位置好，自己之前经常去那边一家书店看书。
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女性室友。
信息预留的电话没人接听，林初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对方，对方很快回复了，了解了她的大概情况后，给她拍了几张房间的照片，字里行间对她洋溢着十分的热情与欢迎。
虽然是合租，但是对目前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女大学生室友更能给她安全感的了，对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对方很快将时间发来了，约在晚上见面，消息的最后还打了一串可爱的颜文字。
林初突然感到一丝异样，她猛地回过头，视野内空无一人。
林初心中的不安依旧挥之不去。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林初己经拖着行李箱，早早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她一刻也不想在那个鬼地方待着。
「姐姐你到了么？外面太热了，我实在不想出门，你首接上来吧，门没锁哦～」
林初犹豫了一下。
她摸了摸口袋，冰凉的触感隔着布料贴上她的皮肤，给了她一些勇气。
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好。」
电梯内部的换风系统形同虚设，短短的十几秒，林初己经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黏腻腻地贴在她的身上。
似乎比白天更热了。
「叮」
电梯到了。
林初拖着行李来到1102门口，门开了条缝，从里面钻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请问……有人在吗？”
门被唰地一下打开，林初下意识猛地后退一步，门边差点撞上她的鼻子。
“哎呀，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没碰着吧？”
一个男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声音被小心翼翼地放轻，却透着说不出的异样。
林初心脏猛地一缩。
“你是来合租的小林吧？她在洗澡呢，我是她爸爸，今天路过来给她做顿饭，快进来吧……”
男人平稳的语调中有一丝莫名的颤抖，语调的结尾有一丝尾音溜出。
在安静的楼道中，水流砸向地面的声音毫无阻碍地清晰扩散，就好像浴室的门大敞着，没有一丝阻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