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桥在雨幕中炸裂成万千星芒,沈昭揽着苏晚旋身落地时,青石板缝里窜出的蛊虫正啃食着侍卫队长的肩甲。
苏晚后颈骤然刺痛,药魂灼烧的痕迹己爬上耳垂,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紫芒。
"东南角第三棵槐树。"她突然扯住沈昭染血的护腕,指尖在对方掌心飞快画符,"树根缠着玄铁链。"
沈昭剑锋劈开三枚淬毒蒺藜,闻言剑势陡然倒转。
冰晶顺着剑尖钻入泥土,整棵槐树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二十八个灰衣人脚下青砖突然塌陷,虬结的树根裹挟着锈迹斑斑的铁链破土而出,瞬间绞住七人脚踝。
黑衣人站在望楼飞檐上轻"啧"一声,手中断钗突然迸出幽蓝火焰。
苏晚瞳孔骤缩——那火焰竟与药魂共鸣,她藏在袖中的紫云参粉末瞬间自燃。
"闭气!"
沈昭的战甲突然迸裂,暗金色血脉纹路从颈侧蔓延至持剑的右手。
冰剑触到蓝火的刹那,整个庭院的水汽凝成万千冰针。
苏晚在漫天冰晶中嗅到熟悉的药香,那是三日前她敷在沈昭伤口上的九转还魂草。
"接着!"
公主的声音破开雨幕,鎏金步摇擦着苏晚耳畔飞过,精准钉入东南宫墙裂缝。
侍卫队长的长刀应声劈开雨帘,刀锋上跃动的血色竟与沈昭的剑气同频震颤。
苏晚突然明白那日霍青阳为何要在宫砖上敲击特定节奏——皇族血脉,本就是打开某些禁制的钥匙。
药囊再次炸开的瞬间,玄鸟虚影与冰凤剑气在空中交缠成太极图腾。
黑衣人脚下的琉璃瓦突然崩裂,沈昭的剑气竟顺着三日前旧伤留下的血腥气,首刺对方心口要穴。
"你的战神泪,味道淡了。"黑衣人突然轻笑,面巾被剑气掀开的刹那,苏晚看到对方脖颈处与自己相同的紫纹——那分明是过度使用药魂的痕迹。
公主的暗器在此刻织成金网,二十八宿方位同时亮起青光。
苏晚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槐树,蛰伏在铁链中的蛊虫突然调转方向,发疯般扑向灰衣人手中的兵器。
金属腐蚀的刺鼻气味中,沈昭突然反手将剑柄塞进她掌心。
"西南坤位,七步。"
苏晚踉跄着踩过满地蛊虫尸体,药魂灼烧己蔓延至锁骨。
沈昭说的七步,是青砖上二十八星宿暗纹的第七个缺口。
当她将冰剑插入地缝时,整座东宫的地基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黑衣人终于变了脸色。
他手中的断钗蓝火忽明忽暗,映出地缝中缓缓升起的青铜药鼎——那鼎身饕餮纹,竟与药王谷禁地失踪百年的神农鼎一模一样。
侍卫队长的刀锋在此刻劈到鼎耳,迸出的火星点燃了苏晚早先撒在空中的紫云参粉末。
紫色火雨倾泻而下时,沈昭的战神血脉在雨幕中织成淡金色的网。
苏晚看见他的发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霜白,就像那日他在寒潭中替自己承受药魂反噬时的模样。
"走!"
缺口在东南角槐树后方显现的瞬间,苏晚袖中突然飞出一截红绳——那是今晨她替沈昭包扎伤口时偷偷系上的九转续命丝。
红绳缠住剑柄的刹那,二十八宿方位的青光突然聚成光柱,将扑上来的灰衣人尽数掀翻在泥泞中。
黑衣人站在逐渐崩塌的望楼上,手中断钗突然刺入自己掌心。
血珠坠入青铜药鼎的瞬间,整座皇城的药草同时发出悲鸣。
苏晚被沈昭拽着跃上宫墙时,后颈突然传来烙铁般的剧痛——药魂印记竟与鼎中某种力量产生了共鸣。
宫墙外传来霍青阳特有的三重一轻哨音,沈昭的剑气却突然转向护城河方向。
苏晚在颠簸中回头,恰好看见黑衣人将染血的面巾抛向药鼎,那半幅残布在火焰中显现出的暗纹,分明是药王谷嫡系才知晓的......
沈昭的剑柄还残留着苏晚掌心的温度,血色纹路沿着剑脊蜿蜒至西南坤位。
缺口处的青光突然暴涨,将两人衣袂照得透亮。
苏晚踉跄半步,药魂灼烧的纹路己爬上锁骨,在青芒中泛着不祥的紫气。
"破军——斩!"
沈昭突然松开她的手,战甲碎片混着冰晶在周身炸开。
那柄冰剑竟在雨中燃起金焰,剑气横扫过处,屋檐垂落的雨帘被切成千万颗悬浮的水珠。
黑衣人幽蓝火焰撞上金焰的刹那,整条朱雀街的灯笼同时爆裂。
苏晚趁机甩出袖中红绳,九转续命丝缠住公主抛来的鎏金步摇。
当暗器划破东南角最后一道结界时,她听见槐树根系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那是三日前她埋在树下的噬铁蛊虫。
"走坤门!"侍卫队长突然暴喝,长刀劈开雨幕的弧度竟与二十八星宿轨迹重合。
沈昭反手揽住苏晚的腰,霜白发梢扫过她颈侧药魂印记时,整片宫墙突然朝两侧坍缩。
黑衣人染血的断钗突然发出尖啸。
苏晚在疾风中回头,正看见青铜药鼎吞噬了最后一点蓝火,鼎耳处饕餮纹裂开细缝——那形状竟与她梦中见过的药王谷祭坛裂纹一模一样。
"当心!"
公主的惊呼被雨声撕碎。
三枚淬毒蒺藜贴着苏晚耳际飞过,钉入宫墙的瞬间化作碧色毒雾。
沈昭的剑气突然凝滞,苏晚这才发现他后背插着半截琉璃瓦——正是方才望楼崩塌时飞溅的碎片。
"用这个!"她扯断颈间红绳,九转续命丝缠住瓦片猛地拔出。
血珠飞溅在雨帘中,竟与西南方升起的狼烟形成诡异共鸣。
侍卫队长的刀锋突然转向,劈开雨幕的轨迹赫然是药王谷的求救信号。
黑衣人终于跃下残破的望楼。
他每踏出一步,青砖便泛起紫黑色霉斑,苏晚袖中的药草纷纷蜷缩枯萎——这是药魂透支到极限的征兆。
"你的神农鼎,"沈昭突然开口,冰剑插进地缝时震起三尺水幕,"在哭。"
黑衣人动作微滞,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雨珠悬停的刹那,她看清鼎身裂缝渗出的不是锈迹,而是暗红色血渍——那分明是活人献祭的痕迹。
公主的鎏金步摇在此刻发出凤鸣。
当二十八宿青光聚成利箭射向药鼎时,苏晚突然将染血的九转续命丝抛向空中。
丝线碰触雨水的瞬间,整条朱雀街的蛊虫尸体突然颤动,发疯般扑向黑衣人脚下的霉斑。
"就是现在!"
沈昭的战甲彻底崩裂,暗金血脉纹路爬上脖颈。
冰剑刺入地缝的轰鸣声中,苏晚看见他右手掌心浮现出与自己锁骨相同的紫纹——那是三日前替他疗伤时,药魂失控留下的印记。
缺口终于彻底洞开。
公主拽着侍卫队长跃入青光时,苏晚的袖袋突然炸开——今晨收集的紫云参粉末遇到血腥气,竟在空中燃起紫色火网。
黑衣人追击的身影被火网阻隔的刹那,沈昭突然咳出带着冰晶的血。
"西南第三条暗巷。"苏晚扯下他半截染血的护腕,指尖蘸血在宫墙上画出扭曲符号,"霍青阳的接应点有..."
话音未落,追兵破空的箭矢己到眼前。
沈昭反手挥剑格挡的动作突然凝滞,苏晚这才发现他霜白的发梢正在褪色——战神血脉燃烧寿命的代价,比药魂反噬来得更凶险。
公主突然掷出腰间玉珏。
当龙形玉佩撞上青铜药鼎的瞬间,整座皇城的雨水突然倒流。
苏晚在颠倒的天地间抓住沈昭手腕,药魂印记与战神血脉相触的刹那,西南巷口的石狮突然睁开猩红双眼。
"上马!"
霍青阳的吼声穿透雨幕,三匹墨鳞驹踏着倒流的雨箭疾驰而来。
沈昭将苏晚甩上马背时,她看见黑衣人面巾残片卡在药鼎裂缝中——那抹银线暗纹,分明是药王谷嫡系弟子才能用的天蚕丝。
马蹄踏碎宫墙投影的瞬间,苏晚突然伸手抓向虚空。
飘散在雨中的紫云参灰烬落在掌心,竟拼出半幅残缺的舆图——正是今晨她在沈昭伤口敷药时,瞥见他藏在绷带下的密信图纹。
"去东市..."她刚要开口,追兵的箭雨己笼罩头顶。
沈昭突然策马与她并行,染血的掌心覆上她手背,冰晶顺着相触的肌肤蔓延,竟将箭矢冻在半空。
"看清楚了?"他的呼吸扫过她耳际凝血的药魂印记,"鼎耳裂痕。"
苏晚猛然攥紧缰绳。
当墨鳞驹跃过最后一道宫门时,她终于看清倒悬雨幕中的画面——青铜药鼎裂缝里伸出的,不是锈迹,而是半截属于活人的、戴着药王谷玉扳指的手指。
夜风卷起苏晚染血的袖角,露出腕间悄然浮现的暗纹。
那纹路走向竟与鼎耳裂痕完全吻合,在雨后的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