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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西周的青铜鼎喷出三尺高的火舌，将苏晚半边脸映得忽明忽暗。
她垂眼盯着玉镯表面游走的血丝纹路，这物件从昨夜起就烫得像块火炭——正与祭坛下方某种东西共鸣着。
"吉时到——"礼官拖长的尾音被九声钟鸣截断。
皇帝抚着龙纹祭袍起身时，大皇子藏在广袖下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苏晚嗤笑出声，指尖弹出一粒朱砂，正巧打落从梁柱坠落的毒蜘蛛。
那八脚毒物尚未落地就被沈昭的剑气绞成齑粉，混在漫天飘落的经幡里无人察觉。
"坎卦水位。"苏晚用足尖碾着青砖缝隙渗出的水渍，"陛下当真要拿满城百姓的生辰八字作阵眼？"
沈昭的剑鞘重重磕在地面，金戈之声震碎了第一波袭来的毒箭。
玄铁箭矢在触及他披风的瞬间纷纷调转方向，钉穿了礼官捧着的青铜酒樽。
琼浆玉液泼洒在祭文上，墨字遇水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朕的乖侄儿。"皇帝抚掌大笑，眼尾皱纹里凝着阴毒，"你父亲当年也爱逞英雄..."
话音未落，三十六尊青铜鼎同时炸开。
迸溅的却不是铜片，而是裹着毒雾的银针雨。
苏晚腕间玉镯骤然迸发青光，那些触及光晕的银针立即生根发芽，变成带着倒刺的藤蔓反扑向禁卫军。
大皇子终于撕破伪装，祭袍下翻出柄刻满邪术符文的短刃。
沈昭瞳孔泛起鎏金色，剑锋划过自己掌心，血珠在半空凝成凤凰虚影。
当啷一声金鸣，短刃斩在凤凰羽翼上迸出火星，却见那血凤清啸着化作万千剑影。
"战神境第三重？"大皇子暴退三步，袖口己被剑气割成碎片，"你竟敢在皇城动用北境秘术！"
苏晚趁机将药渣撒向祭坛东南角。
青砖下传来令人牙酸的机括咬合声，她耳垂上挂着的小药炉吊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半粒散发着腐臭的丹丸——正是昨夜从暴毙太监总管喉中取出的毒物。
"沈昭！"她突然高喝，"坎位转离宫！"
正在缠斗的两人同时望向祭坛。
原本按照八卦方位摆放的青铜器竟自行移位，组成个倒悬的炼药炉图案。
沈昭剑锋指地借力腾空，足尖点在最近那尊青铜鼎的兽首上，借力扑向阵眼所在。
大皇子袖中甩出条锁链想要阻拦，却被苏晚扬手抛出的药粉腐蚀出焦黑孔洞。
沈昭的剑尖刺入青砖缝隙时，整座祭坛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地底传出沉闷的青铜器碰撞声，仿佛有千钧重的巨物正在苏醒。
"拦住他们！"皇帝终于露出狰狞面目，镶着东珠的冠冕歪斜在额前，"药王谷的余孽岂配触碰神鼎？"
苏晚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
她腕间玉镯裂开细纹，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霜白。
沈昭反手将佩剑掷出钉死三个扑来的暗卫，转身时战神金纹己爬满脖颈："你又强行逆转药魂？"
"祭坛下埋着神农鼎残片..."苏晚咳着血笑起来，指尖青光缠绕着从地底拽出半截青铜器，"当年你们用这东西炼化我族人性命时，可曾想过因果轮回？"
暗处观星阁飞檐上，二皇子捏碎了掌心的龟甲。
卦象碎片扎进血肉时，他腰间玉佩突然与祭坛下的青铜器产生共鸣——那上面镌刻的云纹，与苏晚玉镯内侧的图腾如出一辙。
祭坛中央的青铜鼎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黎明曙光中映出万千血色光斑。
皇帝踉跄着跌进龙椅，看着沈昭抱起白发散乱的苏晚踏风而起，玄色披风扫过之处，那些浸透毒液的经幡竟开出了细碎的白色药花。
大皇子抹去嘴角血迹正要追，忽见自己佩剑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朱红色菌丝——正是苏晚晨起时"失手"打翻在他衣摆的药粉。
九重宫阙的阴影里，某扇雕着仙鹤衔芝的窗棂轻轻合拢。
二皇子将染血的卦象残片按在药鼎印记上，暗格里缓缓升起的青铜罗盘，指针正对着祭坛地宫的方向。
二皇子指节叩在观星阁的琉璃瓦上，三长两短的声响惊起檐角铜铃。
他望着祭坛上翻涌的毒雾，突然将染血的卦象残片抛向空中——碎片割破晨雾时竟发出琴弦崩断的铮鸣。
"殿下！"禁军副统领带着铁甲卫冲上台阶，却见二皇子慢条斯理展开明黄绢帛："父皇有旨，着御林军即刻封闭玄武门。"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那道圣旨边缘沾着星点火漆——分明是半年前祭天时用旧的制式。
祭坛中央的青铜碎片突然悬浮半空，苏晚踉跄着扶住沈昭手臂。
她发间落下的白丝缠在对方玄铁护腕上，竟将战神金纹染出几缕青灰，"坎宫水位生变...有人在改阵眼方位！"
沈昭剑锋擦着大皇子咽喉划过，突然察觉到对方攻势迟滞了半拍。
本该从地缝钻出的毒蝎群迟迟未现，反倒是东南角的青铜鼎发出古怪的嗡鸣——就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拨动机关枢纽。
"看鼎耳！"苏晚突然拽住沈昭的束腰革带。
她指尖青光点在青铜鼎饕餮纹的眼睛上，那些被血污覆盖的凹槽里，赫然露出半枚形似药杵的印记。
皇帝袖中突然飞出的玉笏打断两人视线。
那本该象征帝王威仪的礼器裹着黑雾，所过之处连经幡都腐蚀成灰。
沈昭旋身将苏晚护在披风下，战神金纹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时，突然发现玉笏的轨迹被某道气劲撞偏了三寸。
"当啷！"
二皇子腰间玉佩碎在龙纹柱下，他捂着渗血的袖口倒退两步，正好挡住想要补刀的禁卫统领："陈将军不妨看看玄武门方向？
您上月送去江南的家书，此刻应当刚过潼关驿站。"
祭坛地砖突然塌陷三尺，苏晚趁机将药魂注入裂缝。
青光顺着青铜器铭文游走，竟在虚空中勾勒出半幅星图——北斗勺柄处闪烁着与玉镯相同的血色纹路。
"药王谷的九星锁魂阵！"她咳着血沫抓住沈昭的腕甲，"当年神农鼎被拆解成...咳咳...二十八星宿方位..."
话音未落，皇帝冠冕上的东珠突然迸射强光。
苏晚腕间玉镯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玉在沈昭脸颊划出血痕。
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泰山倾覆，祭坛西周的青铜器同时发出哀鸣。
"陛下竟将龙脉气运炼成了本命法器。"沈昭剑锋插进地砖稳住身形，战神金纹在威压下忽明忽暗。
他余光瞥见大皇子袖中滑落的玄铁令牌——那上面沾着的朱砂，与昨夜暴毙太监指甲缝里的残留物如出一辙。
苏晚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白发末端。
暴涨的青光中，她耳垂裂开的小药炉吊坠突然射出银丝，正巧缠住皇帝即将拍下的手掌："沈昭！
震位雷击木！"
沈昭剑气横扫祭坛香案，劈碎的紫檀木屑在空中燃起金焰。
本该属于皇室的龙气撞上药魂催生的雷火，炸开的冲击波掀翻了半数青铜鼎。
二皇子趁机掷出龟甲碎片，其中一片正巧卡进玉笏的裂隙。
"走！"沈昭揽住苏晚腰身踏风而起，玄色披风卷走三支淬毒弩箭。
皇帝暴怒的掌风追着他们扫过宫墙，琉璃瓦上顿时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那裂纹走势竟与星图中的北斗七星完全重合。
苏晚在疾风中艰难转头，看见二皇子正俯身拾取祭坛碎玉。
他玉佩上沾染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极了药王谷禁地里生长的幽冥兰汁液。
"你的药魂..."沈昭突然收紧手臂。
他颈侧金纹蔓延到苏晚腕间，勉强压住那些正在吞噬生机的裂痕，"还能撑多久？"
宫墙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苏晚望着掌心浮现的星图虚影，忽然笑出声："总比那老东西的假天命撑得久。"她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方才强行拓印的青铜鼎符文，正在蚕食最后三根乌黑的指甲盖。
观星阁方向突然升起狼烟，二皇子带着笑意的声音顺着风飘来："听闻太医院今早丢了半斤朱砂。"
皇帝拂袖震碎龙椅扶手时，大皇子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佩剑上疯长的朱红菌丝，此刻正顺着剑柄爬上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