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兽爪撕开青砖的刹那,沈昭的冰霜剑气己卷起三尺寒潮。
苏晚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尖擦过他战甲上凝结的血晶,血腥味里混着紫苏叶的苦涩清香。
"九宫锁魂阵!"白眉老者拂尘扫过地面龟裂的纹路,浑浊瞳孔里倒映出银锁链上悬挂的腰牌,"用活人精血喂养机关兽——"
话音未落,整座观星台轰然塌陷。
苏晚后颈的药魂印记突然灼如烙铁,她看见地底升起的青铜鼎炉上爬满血色蛊虫,那些虫豸正疯狂啃食鼎身上雕刻的七星图。
老太监尖锐的笑声穿透烟尘:"二十年了!
陛下炼的长生丹,就差药王骨这味药引!"
神秘组织首领的青铜药杵重重杵地,地面霎时裂开蛛网般的金线。
苏晚感觉经脉里的生机正在被某种力量抽离,她反手将银针扎进天池穴,舌尖尝到铁锈味:"你们把活人当药材?"
"何止药材。"首领掀开兜帽,露出半张布满蛊虫的脸,"七星换命需药鼎,药鼎需药魂,你不过是炉鼎里最珍贵的——"
沈昭的剑光打断了这癫狂的笑声。
战神金纹己蔓延至他眼尾,冰晶沿着剑身开出妖异的曼陀罗,却在触及首领周身三尺时骤然崩碎。
白眉老者突然吐出一口血雾,手中拂尘化作万千银丝缠住老太监的银针阵:"小丫头,该用那招了!"
苏晚咬破指尖,鲜血滴在腕间缠绕的紫藤上。
地底沉睡的药魂之力如火山喷发,她乌发寸寸染霜,瞳孔却亮得骇人。
当第一缕白发飘落时,整座皇城的草木突然疯狂生长,御花园百年古柏的根须破土而出,缠住青铜鼎炉上爬动的蛊虫。
"万物生灭——"她踏着翻卷的青石板跃至半空,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神农虚影,"岂容尔等蝼蚁妄断!"
药魂凝成的碧色巨蟒撞碎金线阵的瞬间,沈昭的冰剑刺穿了老太监肩胛。
白眉老者趁机抛出龟甲,将试图逃窜的蛊虫尽数封印。
神秘组织首领被古柏根须洞穿右胸,却狞笑着捏碎腰间玉牌:"你以为赢的是谁?"
千里之外的药王谷,灵狐雪白的尾巴正勒紧叛徒咽喉。
那人腰间悬挂的蛊虫葫芦突然炸开,涌出的黑雾里浮现出半张蛊虫蠕动的脸。
灵狐金瞳骤缩,利爪撕碎雾气的同时,听见苏晚通过契约传来的虚弱喘息。
"告诉谷主..."叛徒咳着血沫,袖中暗箭突然射向祠堂牌位,"药王骨早就被炼成..."
灵狐的尾巴比箭更快。
当鎏金牌位坠地时,它叼住了那支淬毒的短箭,爪尖按在叛徒心口烙下狐火印记。
月光穿过祠堂窗棂,照亮了最高处那块布满裂痕的"神农氏"牌位。
皇宫废墟里,苏晚踉跄着跌进沈昭怀中。
她看着自己雪白的长发缠上他染血的护腕,远处传来禁军铁甲碰撞的声响。
神秘组织首领残破的黑袍被夜风掀起,露出腰间半块雕着药鼎的青铜虎符。
"听见了吗?"沈昭忽然握紧她冰凉的手,战神金纹在他锁骨处明灭不定,"地底还有东西在呼吸。"
崩塌的长生殿深处,某种古老的韵律正应和着苏晚微弱的心跳。
当最后一丝药魂光芒消散时,所有人都听见了青铜鼎盖被掀动的闷响——就像千年前被封印的巨兽翻了个身。
沈昭的指节扣在苏晚腕间,战神金纹顺着她苍白的皮肤游走。
那些暗金色纹路触到药魂残留的碧色荧光时,竟发出细碎的冰晶碎裂声。
"别浪费灵力。"苏晚拍开他的手,白发扫过染血的唇角。
她腰间缠着的紫藤突然暴长,卷住从废墟中窜出的青铜碎片——那上面沾着神秘组织首领的黑血,正诡异地蠕动着聚成蛊虫形状。
白眉老者突然捂住胸口倒退三步,手中龟甲裂开蛛网纹:"天星移位!
地脉在..."
惊雷劈开乌云时,所有人都看清了悬在云层中的青铜鼎。
与地底那尊不同,这尊巨鼎倒扣着浮在空中,鼎身缠绕的锁链末端拴着七颗人头大小的星曜石,每颗石心都嵌着半截森白指骨。
"药王骨!"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那些指骨上残留的药香,分明与她在药王谷禁地嗅到的一模一样。
神秘组织首领匍匐在碎石堆里狂笑,半边溃烂的脸不断掉落蛊虫:"二十年...二十年前皇帝用苏家嫡系血脉炼药王骨时,你们这些蠢货还在..."
沈昭的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地面,冰霜沿着地缝急速蔓延。
苏晚看到他脖颈处的金纹在暴凸,那是战神血脉即将失控的征兆——每当提及皇室秘辛,这个男人总会露出被毒蛇噬咬般的表情。
"小心!"灵狐的尖啸突然在苏晚识海炸响。
药王谷祠堂里,它爪下按着的叛徒突然七窍涌出黑雾,那些雾气凝成与云中青铜鼎相同的纹路。
几乎同时,神秘组织首领扯开衣襟。
他心口嵌着的青铜铃铛突然发出闷响,每一声都震得苏晚耳中渗出碧血。
白眉老者的拂尘应声炸开,银丝如活物般缠住老太监抽搐的西肢:"是噬魂铃!
快斩断..."
苏晚的银针比沈昭的剑更快。
三枚淬着紫藤汁的骨针钉入铃铛表面的七星孔,却在触及青铜的瞬间融化成铁水。
她看着自己迅速泛黑的指尖,突然笑出声:"拿苏家炼的药王骨来对付苏家人?"
药魂碧光从她足底暴涨,枯萎的白发突然泛起翡翠色。
沈昭的剑鞘重重敲在她后颈:"你找死吗!"
"总比等死强。"苏晚反手将银簪插进锁骨下的天泉穴,剧痛让她瞳孔碧色更盛。
地底突然传来古木根须破土的轰鸣,那些缠绕着云中青铜鼎的锁链,竟被御花园疯长的桃树枝桠层层绞住。
神秘组织首领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疯狂捶打胸前的噬魂铃,青铜表面浮起血管般的纹路:"你以为拦得住天祭?
看看云层里是什么!"
闪电划过的刹那,苏晚看清了倒悬青铜鼎内的景象——无数具穿着药王谷服饰的尸骨悬浮在琥珀色的液体中,每具尸骨心口都生着朵血灵芝。
沈昭突然捂住左眼。
金纹如活物般爬进他的瞳孔,在血色视野里,他看见云层后隐约浮现出另一尊巨鼎轮廓,比眼前这尊大上十倍不止。
"九鼎噬天..."白眉老者喷出的血染红了胡须,"他们居然凑齐了..."
噬魂铃突然自动飞向高空。
神秘组织首领残破的身体被青铜锁链拽着升起,他在雷光中张开双臂,任由雨水冲刷脸上蠕动的蛊虫:"好好闻闻这风里的药香!
你们苏家人炼的药,终究要..."
苏晚的紫藤缠住沈昭手腕,借力跃起时扯落了大片白发。
药魂凝成的碧色雀鸟撞向噬魂铃的瞬间,地底突然伸出数百只苍白的手——那些手由桃木根须幻化而成,指尖却滴着真实的血。
"陛下...陛下终于成了..."老太监在银丝束缚中癫狂扭动,浑浊的眼珠倒映着云层裂开的缝隙,"长生丹要成了!"
当最后一缕碧光没入噬魂铃时,苏晚听见了锁链绷断的脆响。
神秘组织首领的身影在雷暴中模糊成黑影,唯有那癫狂的笑声混着青铜碰撞声砸向废墟:"闻到血灵芝的香气了吗?
这才是药王谷真正的..."
沈昭的冰剑截断了余音。
战神金纹在他脸上织成半张面具,剑锋劈落的却不是冰霜,而是裹着黑焰的玄铁碎片。
白眉老者突然掐算起龟甲裂纹,声音嘶哑得可怕:"快走!
地脉要..."
灵狐的尖叫同时在苏晚识海炸开。
药王谷祠堂里,鎏金牌位上的"神农氏"三字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滚落在地,竟凝成与云中相同的青铜鼎纹路。
雷声吞没了白眉老者后面的话。
当苏晚的鞋跟碾过满地蛊虫尸体时,她看见神秘组织首领残破的黑袍挂在桃树枝头,那尊噬魂铃正静静悬在云层裂缝前,铃身上的七星孔渗出琥珀色液体。
沈昭突然拽着她扑向右侧。
一道金线擦过她耳畔,在宫墙上烙出深不见底的细缝——那痕迹与先前地裂时的金线阵一模一样,只是这次,金线里游动着血灵芝的孢子。
"小心呼吸!"沈昭的护腕盖住她口鼻,战神金纹在他掌心结成冰晶面罩。
隔着剔透的冰层,苏晚看见他睫毛上凝着的血珠,突然想起三日前这人在雨夜里说的那句话。
"药王谷的雪,是血水凝的。"
此刻废墟上空飘落的"雪",正是血灵芝孢子混着噬魂铃碎末。
苏晚的紫藤突然自行燃烧,碧火裹住两人时,她听见灵狐隔着千里传来的泣音:"牌位...所有牌位都在流血..."
神秘组织首领的残躯突然抽搐起来。
他仅剩的左手死死攥住噬魂铃,铃铛表面的七星孔里伸出肉芽状触须,正贪婪地舔舐着他溃烂的脸。
"来了..."他独眼里迸发出骇人的亮光,"你们听...九鼎在共鸣..."
地底传来的闷响与云层后的青铜鼎震颤共振,苏晚腕间的药魂印记突然灼穿冰晶面罩。
在皮肉焦糊的气味里,她看清了噬魂铃里缓缓升起的东西——半枚青铜虎符,与之前在黑袍人腰间见到的那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