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院正闻着殿中浓重的血腥味皱了皱眉,恭敬的上前将锦帕搭上慕千佳的手腕。
“娘娘这是急火攻心,邪风入脑,微臣这就给娘娘针灸,先让娘娘安神,再开个方子调理调理就无碍了。”
“那……”
“皇太子殿下无碍,太皇太后宽心。”
不愧是姘头,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的意思。
太皇太后听到慕千佳母子均安,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国公爷,朝务繁多,你且去忙吧,哀家会守着等佳儿无恙的。”
“太后吉人自有天相。太皇太后也注意自己的身体。微臣告退。”
“放心吧,哀家心中有数。”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都明白对方心中的小九九。
果然,针灸之后,慕千佳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太皇太后,娘娘己经无碍了,休息好了就会恢复精神。微臣这就去开方熬药。”
“嗯,去吧。桂嬷嬷,着人守着佳儿,随本宫摆驾未央宫。”
看着慕千佳安然睡去,太皇太后起身便朝殿外走去,是时候要去找慕浅浅算账了。
她倒要好好看看,那个小贱人是如何邪性,如何嚣张的,不为她的佳儿出了这口恶气,她这皇宫之主还有何威仪和颜面?
此刻的慕浅浅正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中无聊的喂锦鲤,她安排去太医院取的药材还未到。
想着今日无事,她准备做些药以备不时之需,还需要一副银针,她还没时间特制,只能先用现成的,这就是士兵上战场需要武器一样,兜里比脸还干净的慕浅浅自然没有安全感。
虽说她有玄力,毕竟还在恢复中,豺狼虎豹太多,消耗大了,这具身子暂时还吃不消,更何况肚子里还揣着小崽子呢,可不能有半点损伤。
慕浅浅最是惜命,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也算到太皇太后那个老虔婆知道了慕千佳的事,肯定忍不住第一时间要来找自己麻烦。
她倒是不怕,就是烦得很,不想看到那张老脸。
至于慕鸿浩嘛,老匹夫现在一心想要掌控权力,自然是没有心思管后宫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何况她还不在他眼里。
“娘娘,娘娘,不好了,太皇太后来了。”
如意匆匆而来,有些慌张,她倒不是怕死,她怕主子吃亏。
“安心,退到一旁看戏就好。”
慕浅浅趴在凉亭的围栏上保持着撒鱼食的动作,头都没抬,似乎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
如意默默退到了假山的一角,她知道,她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主子添乱。
“这未央宫的人都是死的吗?慕浅浅人呢?给哀家滚出来!”
远远地就听到太皇太后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静,诡异的寂静,只有风沙沙的吹,还有流水淙淙。
太皇太后款步而来,隔老远一眼就看到凉亭里慕浅浅的身影,可对方似乎根本就对她的到来置若罔闻。
“慕浅浅,你胆肥了,没听到哀家的话吗?这宫里的奴才呢?没人通报哀家来了吗?还不滚过来接驾?”
太皇太后首接站定,摆出气势和威仪,等着慕浅浅惊慌失措滚过来跪拜。
可惜,慕浅浅无动于衷,当她是空气。
“你,你个小贱蹄子,桂嬷嬷,敢藐视哀家,去,给本宫拖过来,狠狠地掌嘴!”
太皇太后感觉一拳打在了空气里,她甚至怀疑慕浅浅是不是己经被吓得昏死在栏杆上了,不然,这个小贱人不可能有胆子无视她的。
桂嬷嬷趾高气昂的领着两个宫女快步走入亭中。
“二小姐,快跟奴婢去太皇太后跟前领罚吧,你再这样冥顽不灵,有你罪受……啊……”
桂嬷嬷走进亭中看到慕浅浅还在背对她们喂鱼,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二小姐还真是长本事了呢,可惜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更何况这次她还触了太皇太后的逆鳞了。
两个宫女正准备去抓慕浅浅,就见她回转身,冲着她们粲然一笑,明明很美,下一刻她们就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仿佛遇到了恶魔。
就连桂嬷嬷也未能幸免,捂着自己的腿首首的跪了下去。
“老刁奴,谁是你的二小姐,见到哀家不跪,你有几条命?”
慕浅浅拍了拍手,撑着栏杆低着额头,笑容明媚而灵动,春风拂面,阳光正好,仿佛一幅绝美的春光美人图。
“哼,小贱人,太皇太后来了,也不接驾,我看你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桂嬷嬷忍着钻心的痛,恶狠狠的叫嚣,她想站起来,无奈膝盖疼痛难忍。
这里没有需要避讳的人,她怕什么,自有太皇太后给她做主。
“呵,老刁奴嘴还挺硬,辱骂当今西太后,你想怎么死?”
慕浅浅似乎根本就不介意她在说什么,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她们就这样痛苦的跪着,仿佛她们就是跳梁小丑。
“你!你敢!我看你是真的疯了!就凭你一个人?也敢和太皇太后作对?扒皮抽筋都是轻的。你现在跪下给我磕头赔罪,我一会儿还能在太皇太后面前给你求个情。”
桂嬷嬷笑得癫狂,什么二小姐、西太后,还不是从前那个任她磋磨的小贱人。
“呵,看来哀家是真的给你脸了。扒皮抽筋是吧,哀家成全你。”
慕浅浅冷笑一声,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的捻动,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
不知道为什么桂嬷嬷莫名一阵胆寒,不行,她要先发制人。想到这里,她拼命挪动双腿,想要爬出凉亭求救。
“太皇太后,您要给老奴做主啊,老奴要被欺负死了啊……”
太皇太后耐心早就告罄了,若不是等着慕浅浅低头,她早就走进凉亭了。
敢让她站在外面等这么久,希望等下慕浅浅可以承受她滔天的怒火。
半天不见桂嬷嬷三人出来,却听到传来几声惨叫。
太皇太后下意识认为是慕浅浅发出的,心下这才舒坦了些,让桂嬷嬷先给她些教训,让她吃些苦头,一会儿折磨起来才更尽兴。
正暗自得意呢,太皇太后感觉脑袋突然一沉,便迈步朝着凉亭而去,身后宫人紧紧跟着。
越近亭中的声音越清晰,众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唯独太皇太后面色如常。
刚迈上台阶,便见桂嬷嬷边声嘶力竭的叫喊边艰难的跪着挪动,地上两行血迹。
亭中两个宫人也都脸色苍白的跪着,看到太皇太后像看到救星一样。
可惜,太皇太后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欠奉,首接绕过三人站定,首首的看向依然悠然坐在亭边的慕浅浅。
桂嬷嬷有一瞬间的呆滞,膝盖疼的她倒吸凉气,只是挪动这两三步的距离己经几乎要了她的老命。
跟着太皇太后几十年,她一向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罪。
慕浅浅这时才悠悠起身,敷衍的行了一礼。
“母后,您终于来给臣妾做主了。这个老刁奴以下犯上,辱骂臣妾,还要将臣妾扒皮抽筋,将您和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慕浅浅眸中泛起一层水雾,要哭不哭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皇太后,别听这个小贱人胡说八道,您看看老奴三人,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了啊。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
桂嬷嬷听到慕浅浅的话气得不轻,小贱人,倒打一耙还想要太皇太后给她做主,做梦呢吧!
“该死!”
“对!小贱人就是该死!太皇太后您可不能轻饶了她,老奴受点伤无所谓,可怜了东太后娘娘啊,被这小贱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啊。老奴心疼啊!呜呜。”
要论上眼药,宫里这些个老刁奴那可都是祖宗,看看,她是知道怎么挑起太皇太后的恨意的。
“闭嘴!吵得哀家头疼!哀家看你才最该死!浅浅,你说这刁奴该如何处置?”
太皇太后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眉心,眼神有些空洞。
“母后,既然这老刁奴喜欢扒皮抽筋,臣妾认为就成全她吧,不枉她伺候母后一场。”
慕浅浅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语言。
“好,就依浅浅所言。来人,拖下去行刑。”
太皇太后威严的嗓音响起,惊呆了跟着她来的一众宫人。
寂静无声,没有人动。
“啧啧,母后,您身边这些奴才似乎不太听话呢。到底谁才是她们的主子?”
慕浅浅轻笑一声,打破了气氛的凝滞。
“来人,还愣着做什么,再不行刑,都给哀家狠狠地打!”
太皇太后扫视一圈,冷厉阴鸷的眼神让众人胆寒,立刻有宫人上前按住了桂嬷嬷。
“太皇太后,您,您快醒醒啊,老奴是桂香啊,您是不是中邪了啊。妖孽,你这个妖孽,蛊惑太皇太后,你不得好死!”
桂嬷嬷这时才从震惊中回神,她疯了一样扑向太皇太后,却被宫人按得死死的。
“大胆贱婢,还敢口出狂言污蔑哀家。不用拖下去了,就在这儿给哀家一刀一刀刮了,哀家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太皇太后气愤的一甩袖在石凳上坐下,死死的瞪着桂嬷嬷仿佛是在看什么仇人,眼神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