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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钨丝发出轻微的嗡鸣，在玻璃板上投下蛛网般的光晕。
林小雨的卷发垂落在显微胶卷上，发梢扫过"明代青花瓷"字样时泛起细碎金芒。
她忽然倾身贴近李明，茉莉发香混着暗房定影液的酸涩气息扑面而来：
"李生看这里——"
李明握着放大镜的手一颤，镜片边缘擦过她锁骨处的月牙疤。那道泛白的弧形伤痕在暖光下泛起珍珠光泽，像枚被岁月磨蚀的银币。
"报关单第三联的骑缝章，"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泛黄纸面，"广进贸易的公章边缘有毛刺，明显是私刻的。"
说话间旗袍开衩处闪过银光，大腿内侧用口红写着"周一艇仔粥/周三云吞面"，字迹潦草得像是餐厅菜单。
"上周三的云吞面里加了料吧？"
李明突然用镊子夹起胶卷边缘的褐色污渍，"王胖子往汤里掺显影液了？"林小雨轻笑出声，发丝拂过他耳际：
"李生连暗房药剂都尝得出？"
她忽然解开领口盘扣，露出贴身挂着的微型相机，"上周三我扮成服务员混进茶楼，王胖子的马仔往汤里加的是双氧水——用来泡刚出土的青铜器。"
窗外飘来邓丽君甜腻的歌声，与对面录像厅《庆余年》的台词混成奇异的二重奏。
范闲正用粤语背诵元素周期表："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李明突然噗嗤笑出声："他们把'钋'念成'菠萝蜜'？"
"李生对科学很有研究？"
林小雨指尖在玻璃板上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哒-哒声与《我只在乎你》的旋律微妙重合。
李明凝视她眼底跳动的光影："我更想知道，林小姐锁骨上的月亮，是不是照着九龙城寨的暗桩？"
空气突然凝滞。林小雨的指甲深深掐进檀木桌沿，半晌忽然轻笑："八岁那年翻越秀山围墙，被生锈的铁丝钩住锁骨。"她指尖抚过那道疤，"我父亲是战地记者，总说真正的新闻要用血来换。"
"令尊现在？"
"七九年凉山战役，他带的禄来相机卡在了弹坑里。"她转动着胸前的微型相机，金属外壳映出台灯暖光，"母亲是新华社暗房技师，把我泡在显影液里养到十六岁——所以李生闻到的不是香水味，是定影液的醋酸。"
李明喉结动了动，忽然瞥见《南方日报》配图里熟悉的青铜纹样。
他抓过报纸的手微微发抖："上周黄埔港查获的西周夔纹鼎，和2025年国博那尊一模一样！"
放大镜突然腾起青烟，林小雨迅速含了口茉莉茶喷在镜片上。蒸汽腾起间，合同浮现出铅笔批注：
"泡面两箱，换郑和宝船模型。"
"王胖子用国宝换方便面？"李明气得笑出声，"康师傅知道自家产品这么值钱吗？"
"是出前一丁。"林小雨忽然掀开旗袍下摆，雪白大腿内侧用口红画着走私船航线图，"港商每周菜单：周一艇仔粥运青铜器，周三云吞面送唐三彩......"
"砰！"
阿飞踹门而入，头顶的康师傅纸箱簌簌掉渣："李董！王胖子库房翻出二十箱——"他扯开包装袋，红烧牛肉调料包里叮叮当当掉出五枚青铜箭镞。
李明捏起沾着辣椒粉的西周箭镞："这是要搞文物风味方便面？"
"王胖子往青铜器里塞调料包过海关。"林小雨用镊子夹起箭镞，突然贴近李明耳边，"李生要不要尝尝？两千年前的铜锈配现代食品添加剂......"
她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李明瞬间从脖颈红到耳根。窗外忽然切歌，《路灯下的小姑娘》的迪斯科节奏震得玻璃震颤。
林小雨踩着节拍转了个圈，漆皮高跟鞋尖挑起青铜箭镞："走吧李生，请你吃真正的港式宵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