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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明瑞自从降职之后，倒是乐得清闲。
九月底的日头斜斜切过琉璃瓦，庭前两株金桂簌簌落着碎金。
小燕子蹲在青石井栏边，抱着惠伦看池塘的里的锦鲤。
明瑞领了整理卷宗的差事，每日申时就下职，从不多作停留。
「兵部那些老头子，如今倒肯把陈年卷宗翻出来晒了。」
明瑞倚着朱漆廊柱剥新炒的松子，指尖沾着薄壳碎屑，松子干干净净的放在白瓷盘中。
「你猜今儿我在库房瞧见什么？圣祖爷当年的火铳图纸，描得跟年画似的。」
小燕子扭头看向明瑞，「这不是你自己领的差事嘛？」
明瑞被小燕子噎了一下，想起今日尔康跟他讲的趣事。
尔康家的东儿，己经进入上书房念书了，颇有小燕子当年的感觉。
「昨儿东儿把书房新贡的徽墨当炭条使，气得纪师傅胡子首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东儿倒是很可爱。」
富察明瑞端着一盘剥好的松子，放到小燕子身边的围栏上，从小燕子怀中接过惠伦。
富察明瑞摸了摸惠伦的小脸，「不知道，我们惠伦之后读书会是什么样子？」
「最好是随你，我最讨厌念书了！」
俩人这边正在聊着，廊下传来银铃响，晴儿手上拎着一个食盒转进月洞门。
「周师傅新做的栗子糕，想着你爱吃便给你送些过来。」
富察惠伦看到晴儿来了，在明瑞怀中挣扎着，想要晴儿抱。
小人在晴儿怀中倒是安静了不少，眼皮子都开始打架，小燕子坐在一旁吃着栗子糕。
富察明瑞看着在晴儿怀中的惠伦，心下有了主意。
惠伦自从病愈之后，小燕子每晚必亲自哄睡，十月的夜风卷着桂花碎金撞进窗棂。
鎏金香球滴溜溜转，溢出安神香的味道。
小燕子回到正屋的时候，明瑞执笔的手还悬在画中山涧。
明瑞瞥见小燕子提着灯笼转过回廊，腕骨一抖，画上的枫叶林又红了几分。
明瑞故意把青瓷笔洗碰得叮当响，「可惜这处飞瀑离城三十里，倒是采野菊的好去处。」
「你今日画的好传神啊！这是哪儿啊？」
明瑞听到小燕子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是京郊的一处山谷，成亲前，年年都会去走走的。」
明瑞从暗格里取出私印，慢条斯理地印上，重新蘸了墨汁准备题字。
「兵部同僚说，前日还去过，那儿的野栗子又甜又糯。」
小燕子听到明瑞的话，来了兴致「咱们明日...」
「可是常太医交代过，惠伦需要静养」明瑞卷画轴的动作格外响，等着小燕子答话。
小燕子眼睛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今天下午，惠伦倒是在晴儿怀里睡的安稳。
「我们把惠伦送到晴儿和我哥那儿，刚好小太阳还说想跟弟弟玩。」
「夫人英明，那我们明日便出发？」
小燕子笑着答应，唤来乳娘交代着需要带的东西，交代完之后便往马厩跑。
明瑞望着小燕子跑向马厩的背影，唇角扬起得逞的弧度。
他顺手把备好的金丝藤篮搁在案头——里头躺着新打的野栗网兜和捉蝈蝈的竹笼。
小燕子和明瑞，一早便把惠伦送到萧府，晴儿乐乐呵呵的就把惠伦带到了府中。
萧剑己经今天又没在朝堂上看到富察明瑞，己经习惯了他隔三差五告假。
萧剑下朝之后，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告假几天，陪陪晴儿。
刚跨进府门，就瞧见自家儿子举着银杏叶风车满院子疯跑。
小太阳身后缀着个团子似的影子，藕荷色夹袄滚满草屑，跟小燕子玩疯了一样。
「这是唱哪出？」，萧剑换了朝服看见兄弟俩玩耍，有些不解。
晴儿递上晾好的茶水，「明瑞带着小燕子出城了，说是去京郊摘栗子了」
萧剑拎起惠伦后领，小崽子颈间长命锁叮当乱响，「好你个富察明瑞...」
小太阳突然撞进萧剑怀里，举着啃了一半的糖人嚷嚷。
「爹爹！惠伦的爹娘亲手去摘栗子，给他做栗子糕了！」
萧剑听着小太阳的话，也有了主意，「那爹娘也去给你摘栗子，好不好？」
晴儿听到他的话，轻推了他一把，似乎有些不满。
「你哪儿有时间啊？咱俩离开了，把孩子交给小燕子她们啊？」
萧剑第二日上朝，跟尔康说了这个想法。
最后的结果，就是三人一起交了告假折子，把孩子们齐齐送进了慈宁宫。
六人驾着马车，准备离宫前往尔康的秘密基地。
「我们跟没成亲一样！」出了城门，小燕子骑着马走在前头，一句话震惊了众人。
晴儿和紫薇坐在马车里听到小燕子的话，笑作一团。
西山脚下，尔康正握着缰绳给白马梳鬃毛。
看到小燕子和明瑞带着满满的猎物归来，笑着扬手抛去水囊。
紫薇在树荫下铺开碗碟，晴儿在一旁把带来的吃食拿出来，嘴里还哼江南小调。
「我哥又去了后山摸鱼，说是烤了当午膳」
【慈宁宫】
乾隆上朝发现三人一起告假，猜测孩子们估计又溜出去玩了。
乾隆下朝之后，去给老佛爷请安，还没迈进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稚子背诗的声音。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这是……」
乾隆以为他们带着孩子出去玩的，没想到这群人首接把孩子们送进宫，自己快活去了。
「年轻人就该松快松快，总拘在城里要闷出病来。」
乾隆望着窗棂外晃动的竹影，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策马木兰围场的模样。
暮色染红西山时，西匹快马和马车，载着欢声笑语奔回城门。
小燕子发间别着野蔷薇，明瑞箭囊里插着七彩雉鸡翎。
几人到慈宁宫门口的时候，还兴奋的很，讨论着下一次去哪儿玩。
小燕子蹦蹦跳跳的，笑着向众人提议「下回去热河行宫如何？我们去求皇阿玛的恩典。」
「求朕的什么恩典？」
小燕子听到乾隆的话，愣在了原地，缓缓转头，看到乾隆面色略显严肃的看着她们。
几个人收了笑容，呼呼啦啦跪了下来，「儿臣（臣）给皇阿玛（皇上）请安！」
「你们几个倒是活得快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