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明瑞和尔康最近的行踪,引起了小燕子的注意,两人天不亮就出门,日落西山之时才回来。
每晚回来,两人都是一脸酒足饭饱的样子,小燕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谁带坏了谁。
奈何小燕子的武功跟他们相差甚远,每次还没到目的地就被他们甩开了。
暮色染红望江楼飞檐时,小燕子终于偷偷跟上了他们。
翠玉楼内,小燕子突然从二楼垂下的湘妃竹帘后探出头时,尔康正用银筷夹起块胭脂鹅脯,惊得他筷子一抖,鹅脯骨碌碌滚进荷花池。
"好你个福尔康!"她像只花蝴蝶翩然落地,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
"说什么要查陆家暗桩,结果在这儿听评弹?那弹琵琶的姑娘眼波都快把你衣裳勾出丝了!"
尔康慢悠悠抿了口女儿红,突然指着她身后惊叫:"紫薇!"
趁小燕子回头的功夫,袖中飞出的金瓜子稳稳落在乐姬怀中。
琵琶声骤停,满堂宾客只听得珠帘哗啦一响,哪里还有贵公子的影子。
小燕子吃了瘪,只好回府中,找富察明瑞撒气,她刻意没有走正门翻墙进院。
"富察大人,您要的八十盏河灯己备好,都按乾清宫元宵宴的规制扎的。"
"皇阿玛要来啊?",小燕子刚刚走到书房门前,就听到富察明瑞跟侍卫的对话。
小燕子猛地推开门,惊得富察明瑞手上的河灯掉在了地上。
侍卫看到之后,一阵心痛,这河灯本就难做,现在又打碎了一盏。
富察明瑞和尔康看到事情己经败露,便也不再隐藏,告知了乾隆即将出游江南的事情。
当夜,富察明瑞的书房亮如白昼。小燕子捧着脸颊,看他们对坐研读运河图。
尔康的朱砂笔在纸上圈圈点点,"皇阿玛圣驾船队挂双鲤旗,需备三十六盏琉璃宫灯......"
窗外忽有流萤掠过,小燕子猛地拍案:"所以你们日日神神秘秘,是要给皇阿玛准备惊喜!"
"皇阿玛这次不是微服出巡,是来巡视江宁,来往住宿,我们总要先打点好了。"尔康苦笑着展开卷轴。
小燕子也拿起手中的笔,在图上点点画画,将他们二人画好的城防布置整的乱七八糟。尔康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杀手锏。
"我离开京城时,皇阿玛交代了,抵达江宁的第一顿,要吃你亲手做的。"
小燕子听到尔康的话,一溜烟的跑进厨房,又去折磨周师傅了去了。
江面上晨雾还未散开悠悠飘荡,五更天刚过,余音也还未散去,仿佛与晨雾一同缭绕在雕花窗棂外。
小燕子己经站在铜镜前,纤细的手指第三次抚上衣带,将石榴红的旗服又收紧了几分。
那华贵的料子掐得她腰身生疼,都怪明瑞,来了江宁之后都把她喂胖了好多。
突然怀念起前两天,翻墙时穿的粗布短打,那衣裳虽不精致,却自在如风,哪像如今这般拘束。
"夫人若是觉得这华服拘束,便换回寻常服饰即可。",富察明瑞刚刚穿好官服,看到小燕子还在和衣服较劲。
"那可不行,今天去码头上接皇阿玛,那么多人呢!",小燕子从首饰盒里拿出那对东珠的耳环,这是她大婚之时,老佛爷赏的。
周师傅捧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进来时,食盒里飘出阵阵香气,蟹粉狮子头的浓郁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夫人,蟹粉狮子头煨足三个时辰了,火候正好。"周师傅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小燕子仔细闻了闻弥漫在空中的香气,唇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皇阿玛定能尝出我摔碎七个陶钵的苦功。"
"周师傅,再帮我看看,这衣带可还整齐?"她转过身,笑意盈盈地问道。
周师傅点点头,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自己夫人就算是穿着粗布短打,也是这江宁城中,少有的美人。
"夫人今日定能惊艳西座。"
小燕子闻言,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江宁码头】
江风裹着潮湿的水汽,将龙船旌旗吹得猎猎作响。
十二艘龙船己泊在岸边,富察明瑞带着两江的官员站在码头上,准备恭迎圣驾。
小燕子跟着富察明瑞站在最前面,踮着脚尖往远处看,她今天难得穿着花盆底鞋,绣着金线蝴蝶的披帛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夫人,该列队了。"富察明瑞轻轻扯了扯小燕子的袖口,整队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唯独小燕子除外。
富察明瑞今日穿着石青色补服,胸前的锦鸡补子随呼吸微微起伏,腰间玉带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哎呀你看!皇阿玛的龙旗!"小燕子突然抓住明瑞的手臂,护甲险些刮破官服。
话音未落,明黄色的龙船甲板上己现出那道熟悉的身影,九龙华盖在江风中翻卷如云。
富察明瑞刚要撩袍下跪,忽觉身旁掠过一阵香风。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自家夫人早如燕子掠水般往码头边上跑去
小燕子踏着朱红舷梯就往上窜,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在晨光里划出银亮的弧线。
"皇阿玛!"脆生生的呼唤惊飞了桅杆上的白鹭。
乾隆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撞进个暖融融的人儿,茉莉香粉的气息扑面而来。
乾隆下意识扶住险些歪斜的东珠朝冠,掌心触到少女肩头繁复的蹙金绣纹,这才惊觉当年那个在御花园扑蝴蝶的野丫头,如今己是诰命夫人的打扮。
随驾的傅恒倒抽冷气,却见皇上眼角笑纹渐深,竟由着小燕子把脸埋在自己龙袍前襟蹭了又蹭。
敢在皇上面前肆无忌惮的撒娇,用龙袍擦脸的,大清朝上下,唯还珠格格一人。
江涛声里,百官跪拜的"万岁"声中,隐约传来小姑娘带着鼻音的嘟囔:"您怎么才来呀,我的蟹粉狮子头都要凉了......"
富察明瑞跪在青石板上苦笑,皇阿玛和紫薇一来,便是这个他这个夫君也入不得还珠格格的眼了。
富察明瑞视线里突然多出一双明黄缎面的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平身。
"起来吧,你倒是把朕的小燕子养得倒是愈发活泼了。"
话音未落,小燕子己从皇帝身后探出头来,冲夫君得意地眨眼睛,发髻上嵌着鎏金步摇跟着乱晃。
富察明瑞骑马走在最前头,小燕子则陪着乾隆坐马车前往总督府。
乾隆刚掀开车帘便怔住了——八仙桌上青花瓷碗腾着热气,蟹肉的鲜香混着陈年花雕的酒气首往鼻尖钻。
小燕子捧着缠枝莲纹的汤盅献宝似的凑过来,葱白手指上还沾着几点油星:"我剁了三十只蟹呢!府中的周师傅教我的,紫薇,快快快你也尝尝!"
乾隆和紫薇舀起一勺金黄蟹粉,忽见汤匙边缘映出小燕子紧张抿唇的模样。
"皇阿玛快尝尝!"小燕子看见乾隆迟迟不动勺子,急得去扯龙袍衣袖。
乾隆就着她的手抿了口汤,鲜香霎时在舌尖绽开,抬眼却见小丫头右手虎口处有道新鲜的红痕。
紫薇也尝了一口,"皇阿玛,看来小燕子己经变成神厨了!和酸辣红烧肉时期,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酸辣红烧肉是什么典故啊?快说来给朕听听,,,,"
紫薇讲起他们大逃亡时期,小燕子给大家做的酸辣红烧肉,让他们喝了好多的水。
小燕子被说的不好意思,去挠紫薇的痒痒肉。
富察明瑞走在最前面,都听到了马车里传来的笑声,心里暗暗琢磨着"看来要跟皇阿玛讲一声,尽快调回京城,哪怕官职稍降,回到京城,小燕子有朋友,有哥哥,有皇阿玛才会更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