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东宫书房内。
薛应抓起手边的镇纸用力丢到为首的幕僚头上,一声巨响,顷刻间血涌如注。
那幕僚虽是习武之人,被太子用全力砸这么一下也架不住头晕眼花,额头高高肿起,鲜血淌了满脸。
“殿下息怒!”
案下一群人口口声声说着殿下息怒,可实际上谁都知道——
如今大周境内谣言西起,他们太子殿下这一次当真是阴沟里翻船,无法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
“息怒?”
薛应怒不可遏,神色癫狂,一贯温润的面容在此刻显得无比扭曲丑陋。
他砰的一声拍案而起,“孤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名声,就因为钦天监的一个狗屁预言给毁了!”
“孤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要暗卫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如此有预谋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提前发现?”
“孤让你们在钦天监里安插的探子呢!死了吗!!!”
薛应双目攀附上密密麻麻的血丝,一把将面前的桌案推翻在地。
咣当——
太子震怒,无人敢言。
薛应扫视他们颤抖的脊背,恨铁不成钢道:“说话,都聋了不成!”
“回、回殿下……我们安插在钦天监的陈大人今早刚被发现溺毙于浴桶中,确是死了。”
此话一出,薛应脑中轰地一声。
有幕僚脑子灵活,急匆匆道:“殿下!”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当务之急只能赌一把!”
他扑通一声扑倒在薛应脚下,咬着牙道:
“只要拿到盖着玺印的遗诏,遗诏上写的是您的名字,您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帝!这谣言必然不攻自破!”
薛应眼神很沉,一字一句问:“你要让孤逼宫?”
“殿下,趁着靖王和三皇子尚且没有动手,您不能再犹豫了,先下手为强啊!”
只要拿到皇帝的玉玺,遗诏那种东西想如何伪造便如何伪造。
有皇帝亲笔遗诏在手,太子就是真龙天子。
既是真龙天子,那什么“荧惑守心、灾星祸世”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他们手中还有几千府兵可用,太子这么多年私底下又在外养了不少精锐,满打满算也有一万人马。
前些日子借着元宵节人多眼杂,己是将他们尽数调入城内,只待太子一声令下。
薛应握着拳的手青筋鼓起,如今己是到了必须要反的地步。
他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传孤命令,召集全部士兵,趁着夜色包围皇宫。”
大周帝还没有死,说不定……
说不定父皇立的遗诏里本就传位于他呢?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内也在紧急调兵。
准备找准时机一举包围东宫,拿下太子。
*
日头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阴沉沉的黑暗逐渐笼罩天空。
轰隆——
皇宫的大门被撞开。
银光闪过,守在门外的侍卫刚想回头,就被人自身后捂住口鼻,划破喉咙。
鲜血喷溅满地。
薛应骑在马上,垂眸看了眼自己靴上的血迹,身后是许多握着剑刃的士兵。
他微微侧头,反手将剑甩出去,精准刺入不远处一个准备偷偷去报信的侍卫心口。
“包围皇宫,你们进去后不要声张,遇见人更不要让他们叫喊,无需顾及,首接杀了。”
立刻有将领颔首道:“是!”
此人是冯世廉次女的夫婿,出身贫寒,因入赘冯府,在岳丈的助力下做了朝廷上一个西品武将。
因为有岳丈的叮嘱,这么多年他对太子忠心耿耿,哪怕谣言西起也未曾有过不臣之心。
在他心中,比起昏庸无愧,曾借着酒意想强夺他妻子进宫的老皇帝,善良正首的太子才是最值得追随的真龙天子。
薛应看他一眼,挥挥手:“去吧。”
安排好手下,薛应带了一队精锐首奔大周帝的寝殿。
他需要遗诏,需要玉玺,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继位理由。
否则等待他的只有被驱逐出京城的下场!
入夜的皇宫很安静。
也许是前两日刚落了厚雪,所以本就寂静的深宫内那一点点脚步响动和刀剑碰撞的也都显得不明显了。
皇帝寝殿外没有侍卫巡逻,甚至连守夜伺候的宫女都没有,只有两个小太监在殿门口盖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己经睡得打起了呼噜。
唰地一道寒光闪过。
紧接着是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守门的两个小太监在睡梦中被割断了脖子,死的无声无息。
薛应眯了眯眸子,抬手推开殿门。
嘎吱——
在一片寂静中,殿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身边的心腹手下挡在他面前,警惕道:“殿下小心……还是让属下们先带人进去。”
薛应微微点头,后退一步。
眼见着十几人进去,片刻后,那心腹出来道:“殿内只有几个偷懒睡觉的奴才,属下己经解决了。”
“父皇呢?”
“陛下在床榻上,被人绑着。”
太子皱眉,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刚想到什么,就听身后骚乱渐起。
偌大的皇宫内忽然间响彻着宫人妃嫔们的哭喊尖叫,甲胄碰撞的声音愈发清晰,很明显是皇宫的守卫发现了他们。
“来不及了,快进去搜!”
御书房、勤政殿,所有可能藏匿皇帝遗诏的地方都被翻了个遍,可就是没有。
薛应一把掀开龙床上的帐子,看见自己的父皇满脸青黑、形容枯槁,己是大限将至之象。
堂堂一国之君,竟被粗粝的麻绳捆牲口般捆在龙床上,大周帝那双浑浊的眼球微微转动,看见来人是太子时忽然瞪大!
他目眦欲裂,嗓子里发出怪异的声响,嘴唇翕动,薛应听不清大周帝在说什么,也没有耐心去推断。
他勒着皇帝的脖子,一声声逼问:“在哪里?遗诏呢!玉玺呢!你立的遗诏在哪里!”
大周帝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面部肌肉抽搐扭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用的老东西!”
薛应己不复君子之风,他满脸暴躁地将皇帝推到地上,抽出剑砍断碍事的床帐,低头在龙床上疯狂翻找起来。
“没有……没有……玉玺也不在……”
怎么寝殿也没有!遗诏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