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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跃松开把手，手臂的颤抖难以抑制。
黑化的后遗症，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
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仿佛身体内部的精密零件，生了锈。
体能测试全部结束。
总成绩，悬在合格线的边缘。
他走到场边，准备背起阿才。
身体的疲惫如同实质的重物，压在肩上。
「喂，谭跃。」
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负责力量测试的老师。
谭跃动作一顿，转过身。
这位老师身材不高，但眼神锐利，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的协同负重测试，失败了。」
老师陈述着事实。
「嗯。」
谭跃应了一声，等待下文。
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很差，尤其是在最后一项。
「理论上，协同负重800kg，总评分63，你勉强合格。」
老师的视线在他和阿才之间扫过。
「但你的基础拳力只有850kg。」
「协同负重通常是你基础力量的1.5到2倍，甚至更高，取决于机器人的性能与协同效率。」
「你的机器人…」
老师的视线停留在阿才略显陈旧的K-3装甲板上。
「看起来改装过，能源核心似乎不错。」
「但850kg的基础拳力，配合这样的机器人，只举起800kg，这不合常理。」
谭跃的心沉了一下。
麻烦。
果然还是来了。
他低估了测试老师的专业性。
「可能是…状态不好。」
谭跃找了个最普遍的理由。
「状态不好？」
老师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情绪。
「之前的五千米负重越野，你的成绩是28分35秒。」
「神经反应测试，综合评分61分。」
「都是刚刚压线。」
他看着谭跃。
「你每一次测试，都像是用尽了全力，却又都只拿到最低的合格分。」
「这也很不合常理。」
周围一些尚未离开的学生也围拢过来，好奇地听着。
马飞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谭跃沉默。
他能感觉到老师的怀疑。
这种刻意压制实力，并且每次都精准控制在合格线边缘的表现，确实容易引人注意。
尤其是最后一项力量测试的失败，与机器人性能产生了明显的矛盾。
「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师指向那台负重测试器。
「1000kg。」
「举起来，我就认可你的成绩。」
谭跃看向那个合金块。
1000kg。
他刚才失败的重量。
他能举起来吗？
不动用那股力量，以现在身体的状态，很难。
动用的话…
风险太大。
一旦失控，或者暴露了异常的力量波动，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不敢了？」
马飞的声音带着嘲讽飘了过来。
「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钱哪来的？偷的抢的？」
谭跃没有理会马飞的挑衅。
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
放弃这次机会，意味着测试不合格，很可能失去继续学习的机会。
接受挑战，则必须动用那股力量，哪怕只是一丝。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掩盖力量的异常。
「老师，我的身体…之前受过伤，还没完全恢复。」
谭跃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剧烈运动后，肌肉会有应激反应，力量输出不稳定。」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老师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着他。
那种审视的视线，让谭跃感到压力。
「受伤？」
老师重复道。
「医疗记录显示你一切正常。」
谭跃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们查了医疗记录？
也对，学校有权限。
但他黑化后的自愈能力，不会留下任何记录。
「是…是一些旧伤，不影响日常，但极限发力时会有影响。」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给他加到1000kg。」
老师不再追问，对旁边的工作人员示意。
工作人员调整了配重。
沉重的合金块再次出现在谭跃面前。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他刚才就失败了，这次肯定也不行。」
「装什么啊，不行就是不行。」
「看着吧，肯定丢人现眼。」
谭跃走到测试器前。
他将双手重新放在感应把手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阿才，协同模式。」
「协同模式启动。能量链接稳定。」
阿才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谭跃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像蛰伏的野兽。
必须小心。
极其小心地引导出一丝。
不能多，多了就会失控。
也必须成功。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他猛地睁开眼。
瞳孔深处，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微光。
「起！」
一声低吼。
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
这一次，他没有完全依赖蛮力。
他尝试调动体内那丝微弱却精纯的力量，将其引导至手臂。
嗡——
合金块发出一声轻响，离开了地面。
速度不快，但很稳定。
没有上次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上升的合金块上。
马飞脸上的嘲讽僵住了。
谭跃咬紧牙关。
手臂上传来的不再是撕裂般的痛楚，而是一种温和的灼热感。
那丝力量如同润滑剂，让生锈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合金块持续上升。
五十厘米。
八十厘米。
一米。
【滴！高度锁定！1000kg，成功！】
测试器发出了确认音。
谭跃松开把手，合金块缓缓落回原位。
他喘着气，汗水再次浸湿了额头。
成功了。
但代价是，那股力量的波动，恐怕瞒不过有心人。
他看向那位测试老师。
老师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但他盯着谭跃手臂的视线，停留了足足三秒。
然后，他才在记录板上划了一下。
「谭跃，协同负重1000kg。」
「力量测试综合评分：75分。」
「总成绩合格。」
老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测试区。
周围一片寂静。
那些之前嘲笑谭跃的学生，此刻都闭上了嘴。
马飞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谭跃没有去看其他人。
他弯腰，将阿才重新背到背上。
「谢谢老师。」
他对那位测试老师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稳。
老师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谭跃转身离开。
疲惫感依旧沉重。
但他知道，眼前的难关，暂时过去了。
只是，那位老师最后的眼神…
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
他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操场。
夕阳的余晖将影子拉得更长。
前方的路，似乎更加模糊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