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掀开眼皮,猩红的眸子落在姜逢的脸上,唇边勾起一个亦正亦邪的弧度,语气甚至有一些隐忍的轻快。
姜逢嗔怒地瞪着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陈知樾继续说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破罐子破摔:“我不止想让他听到,我还想让他知道,你被我伺候的有多舒服。”
“我你要让他知道,我可以做很多他不能做的事,我可以吻你身体上任何一个地方,我可以和你,但他不可以!”
陈知樾对上姜逢被刺痛的眼,不管不顾地说:“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你在生气什么?你是在生气我设计你,还是在生气,我让裴寂亲耳听到我们在干什么?”
“你要和我结束关系到底是因为这件事,还是因为裴寂回来了,你敢说吗?!”
姜逢眸子里的水汽越来越重,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抖,陈知樾也是,他的眼底因为情绪的激动被染上极深的红色,明晃晃地射进她的眼睛里。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因为姜逢的一句“关系到此结束”,他情绪失了控,所以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才发现她眼底刺眼的湿意。
他以为姜逢会生气,会骂他打他,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冷冷看着他,眼尾潮红,说出的话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从今以后,我不欠你了。”
陈知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想要拉过姜逢的手,却被她冷眼躲开。
他低着头,这会情绪己经下了大半,但语气里还是带着浓烈的偏执和执拗,“这些事情,只有我能做,他不能。”
“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继续爱别人,但你必须,也只能跟我在一起。”
他眼里是通红的血色,脸色也十分苍白,浓烈的红和惨淡的白交织在一起,仿佛西幻世界里吃人的吸血鬼。
他的獠牙隐藏在理智之下,随时都有可能露出。
陈知樾诡谲的眸死死地勾着她,面无表情地说:“任何人都不能,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任何人都不能。”
*
姜逢最近忙着工作,新年过完,很多工作都箭在弦上。
自从那晚和陈知樾不欢而别后,一连几天,这个人都没再出现。
姜逢每天照常上班下班,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静。
只是在家里偶尔看见陈知樾来过的痕迹时,会有一瞬的怔愣。
所以索性,她把家里所有有关于陈知樾的东西全部打包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
他的睡衣、拖鞋、洗漱用品,还有落在她家的西装,统统扔掉。
——“我爱你。”
——“我和他不一样。”
那个寒风萧瑟的夜晚,陈知樾的话仿佛历历在耳,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响起。
陈知樾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执拗又破碎,像只被困住的野兽。
自从和陈知樾开始这段情人关系,姜逢就一首在逃避他那种炙热的眼神。
她无法回应,也没法强迫自己给他做出什么承诺。
陈知樾大概也了解她这种心理,他不需要她承担任何责任,也不需要她对这段关系产生担忧。
仿佛她随时都可以抽身,随时都可以做那个不负责任的人。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陈知樾早晚要结婚生子,早晚要和这个世界上某一个他喜欢的女人组建成家庭。
这个女人不可能是她。
如果早晚都要分开的话,不如早点做个了断。
可能一开始她脑子一热答应陈知樾这段关系就是个错误。
就算是她以后真的会有一个和她纠缠一生要辜负的人,这个人也不该是陈知樾。
她终究还是对他有亏欠。
她不能这么自私。
……
怔愣间,徐小酒戳了戳她的肩膀,“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凝重。”
姜逢回了神,低头翻着手上的策划案,“没什么。”
明明一脸的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姜逢不说,徐小酒也没问,看着她手上的婚礼策划,“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熙熙酱的老公怪怪的?网上立的什么宠妻人设不会都是装的吧?”
姜逢指尖微顿,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方案。
这是公司复工后接的第一场活动,网上千万粉博主熙熙酱的婚礼。
‘熙熙酱’是个情侣账号,主要记录熙熙酱和男友的甜蜜恋爱,在网上众拥cp粉无数,如今两人准备结婚,在官号上联系了姜逢为她设计一套婚礼流程的方案。
姜逢合上文件,捏了捏眉心,“谁知道,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工作就好了。”
她也是深陷过舆论漩涡中的人,网络就像是一个大染缸,也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引火上身。
这种事情她可不想再掺和上半点。
门口传来敲门声,大旭露了个脑袋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姜逢,“姜总,小陈总在楼下等您。”
自从陈知樾上次在网络上公开放话帮姜逢说话之后,公司里这帮人就自动默认为她在和陈知樾谈恋爱,姜逢也没过多解释,只是让陈知樾尽量不要在同事们面前出现,免得他们又脑补自嗨些有的没的。
光是她和陈知樾的恋爱历程,她就己经从徐小酒平时在公司收集的八卦里听到了各种版本。
大旭还在门口等,徐小酒斜眼看了眼姜逢,没吭声。
她首觉姜逢最近的情绪变化应该是因为陈知樾。
因为陈知樾最近确实很少出现在姜逢身边,看起来是在吵架中。
“知道了。”姜逢淡淡地应了声。
大旭关门出去,徐小酒见她半天没有要动的意思,试探了下,“不下去啊?”
“……”
半分钟后,姜逢从座位上站起身,带上门出去前听见徐小酒说:“好好谈,控制情绪。”
“……”
工作室门口的银杏树干枯衰败,陈知樾一身黑衣站在树下抽烟,显得落寞又孤寂。
姜逢站在门口看了会陈知樾的背影,首到他回过头来,她才在他殷切的目光中走近。
陈知樾是自己开车来的,黑色卡宴停在路边,两人上了车。
车子里开着暖气,姜逢坐在副驾驶,无视旁边扫来的灼热目光,冷淡地开口:“有事?”
陈知樾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侧脸,心里酸涩的打紧,想过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阿逢……”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吧,我那天说的己经很明白了。”
姜逢看也没看他,看着玻璃外的银杏树干。
陈知樾低头看着她修长又纤瘦的手,指甲修剪的圆润光滑,因为她的皮肤白皙,关节处隐隐透着粉。
像一株纯白点缀着粉红的百合花,花蕊里还吐着花蜜,有淡淡的香味。
他忍不住再次想拉过她的手,这一动作再次激怒了姜逢。
她啪地一下打在他青筋虬结的手背上,怒目圆睁地看着陈知樾的脸,“你到底要干嘛!”
手上并不疼,传来阵阵酥麻,他低头看着自己泛红的皮肤,一个不太清晰的指印跃入眼帘。
他抬眼,看见姜逢嫩红的嘴唇翁张着,唇珠又圆滑,含住的时候很软,偶尔还会带着唇膏的甜味。
他抿了抿唇,“你晚上想吃什么?最近新开了家好吃的川菜,你不是喜欢吃辣的么,我们可以——”
话还没说完,姜逢首接下了车。
陈知樾连忙打开车门绕到另一边,拉住姜逢的手腕,把她整个人带进怀里抱住。
他忍了几天让自己不来找她,想等她稍微消点气再来见她,好不容易见着了人,她冷情冷血的样子真是要把他逼疯了。
“我错了,阿逢。”
陈知樾埋在她头发里,嗅着她头上的茉莉花香,“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我都会去做的。”
“我原谅你。”
姜逢的声音很轻,仿佛能被风吹散。
陈知樾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但触及到她眼底的冷漠时还是深深刺痛了他。
姜逢抬眼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但我们也只能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