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徐小酒语气疑惑,“就是樟子路那边啊,我记得那边都是别墅吧?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樟子路?那不是陈知樾家么。
她什么时候给徐小酒发过陈知樾家的地址?
“你记错了吧,”姜逢说:“我没有给你发过什么地址。”
“怎么可能,”徐小酒语气肯定,随即给她发了两人聊天记录的截图,“你看。”
姜逢秀气的眉棱蹙起,看见徐小酒发来的截图后又向上翻了那天的聊天记录。
她的手机里并没有这条消息。
这条消息不可能是从徐小酒的手机里莫名其妙冒出来。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她这头的聊天记录被删了。
发给徐小酒的地址就是删除这条消息的人发出去的。
她看了看聊天记录上的时间显示。
那天她没出门,一整天都呆在陈知樾家。
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所以是陈知樾给徐小酒发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后删除了。
姜逢冷静地思考着。
陈知樾的目的是,让徐小酒告诉裴寂她在哪里,然后让裴寂过来找她?
没道理啊,那他为什么要删掉呢?
而且裴寂并没有来过。
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姜逢理不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也不明白陈知樾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完全可以首接告诉她,他给徐小酒发了自己家的地址,等会裴寂可能会过来找她。
但他没有,而是删除了这条消息。
窗外还在放着烟花,裴寂在门外喊她,说沈阙闹着要她拜年。
姜逢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刚准备出门,脚步登时蹲在了原地。
沈阙……
补气血的中药……
催情成分……
——“青枝霍本身是味中药,主要是滋补气血的,食入过量才会有催情的功效,对身体也没有任何影响。”
——“有些小情侣拿这个当情趣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对身体无害……”
——“正常情况下……七十二小时。”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双大手,把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信息连结在一起,在她眼前形成了一幅交织着算计与阴谋的图画。
姜逢站在原地,心跳的很快,己经触上门把手的手又收了回来。
密密麻麻的复杂情绪交织在心里翻滚,后脊背阵阵发凉
她转身回到床边打开手机,查看那天的日期。
那天刚好是她和陈知樾确定关系的日子。
当天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如过电影般麟次滑过,她的记忆从未如此清晰。
清晰到她能确定,在陈知樾发完消息之后的那一个小时里,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做。
*
安泰疗养院的每一间病房门口都挂着喜庆的对联和红灯笼。
除夕是全国人民的大日子,医院也不例外。
毕竟活着就要充满希望。
vip病房内,陈知樾正在给邹仪擦拭手心。
许久不打开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没人看的春晚,白炽灯打在他落拓颀长的身体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门口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陈知樾说了声进。
赵一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进来,“小陈总,吃饺子吧。”
除夕夜,吃饺子,千百年来的传统。
陈知樾让他放在床头柜上。
“赵一帆呢?”
“跟我爸看春晚呢……这会应该在吐槽我平时如何虐待他。”
赵一鸣脸上很是无奈,他知道他这倒霉弟弟没事最喜欢跟不会嫌他烦的父亲吐槽他。
也不知道躺在床上十几年的父亲到底能不能听到。
如果能的话,那应该也挺烦他的。
毕竟这家伙己经絮絮叨叨地说了十几年。
陈知樾帮邹仪掖了掖被角,笑笑说:“我平时虐待他的频率不是更高?”
“您是他衣食父母,这是他该受的,被打被骂也是应该的。”
陈知樾坐在椅子上,双膝交叠,低头看着手机,不咸不淡地说:“你在我爸那任打任骂,也因为他是你衣食父母?”
赵一鸣敛了敛神色,抿着唇,“如果这样能让老陈总消气的话,我可以受着,毕竟我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高薪的工作。”
毕竟他还有一个卧床十多年需要人悉心看护的父亲需要照顾,赵一鸣需要钱。
离开陈氏,他可能再也找不到能支付他如此高薪水的公司。
电视节目己经接近尾声,多年如一日的ending曲目在病房内热闹又冷清地唱起。
陈知樾放下手机,炮竹的声音很远。
他看着邹仪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脸。
岁月从不败美人,但病痛会。
“我们认识多久了?”
赵一鸣看着他,“七年了。”
赵一鸣不是在进入陈氏的那年认识陈知樾的。
要更早,陈知樾十九岁那年,赵一鸣就认识他了。
那个时候赵一鸣大学刚毕业,赵一帆还在上高中。
赵父生病之前赵家的条件不错,就算是病后也给赵一鸣留下了不少资产,足以维持家庭支出。
但因为家族里的无良亲戚坑蒙拐骗,把赵家的积蓄败了个光。
出国留学的申请被赵一鸣撤回,也无法再给赵父提供像泰安这样的豪华疗养院休养。
办理出院那天他碰到了当时只是点头之交的少年陈知樾。
少年的五官生的漂亮又生动,只不过平时很少说话,脸上总是带着冷淡的疏离,但眸底总是有一股风吹不倒雨也浇不灭的劲。
少年身上的气质甚至能盖住那张毫无缺陷的脸。
得知他的情况,只是萍水相逢的陈知樾说:“我资助你留学,你父亲的医药费我来出。”
……
“为什么?”
赵一鸣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当时您就预料到,我回国后会辅佐您打理陈氏?”
陈知樾起身,看着楼下光秃秃的草坪,无边的夜色笼罩在他眼底,“你让我想起我哥。”
可能是因为同情赵家兄弟的遭遇。
也可能是因为赵一鸣给他的感觉和陈序南太像。
陈知樾面对他时,心头总是萦绕着一股酸涩,源源不断地包裹着他的身体。
赵一鸣和陈序南的气质很像,两个人看起来永远都是稳重又妥帖,给人一种心安又想要依靠的感觉。
所以陈知樾在得知赵一鸣情况的那一刻,心里就己经做出了决定。
赵一鸣回国后顺理成章地进了陈氏,陈仲也许也是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和自己去世的大儿子相似,想收为己用放在陈知樾身边。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是,赵一鸣根本就不可能效力于他去算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陈知樾。
陈知樾是小陈总,是上司是领导,但也是那个倨傲又冷漠但却会为他施以援手的少年。
门口,赵一帆探了个脑袋出来,“哥,小陈总,你们吃完没?咱们玩牌?”
“告完状了?”陈知樾回头谑他。
赵一帆踱步走近,吊儿郎当地:“明天还得继续,玩不玩啊?哥哥们。”
赵一帆亮着星星眼,陈知樾不吃这套,毫不留情拒绝:“不玩,困了。”
“那明天?”
陈知樾想起姜逢说过除夕过后要一起过年的事,脸上带着笑意,“不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人陪?单身狗一个。”
赵一帆捂着胸口夸张道:“你扎我心了,”说罢看了他哥一眼,“这算工伤吧?”
赵一鸣憋着笑一板一眼道:“得提供病例才能判定工伤。”
赵一帆不装了,站起来愤愤道:“两个哥没一个是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