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微风卷起窗帘。
陈知樾茫然地看着蹲在他身前的姜逢,漂亮水润的细长眸子自然形成一道弧度。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长时间说不出话,所以导致他的耳朵也开始出现了问题。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姜逢说“你要不要跟我结婚”这几个字。
没出事之前,陈知樾确实在一个鬼迷心窍的晚上跟姜逢提过结婚这件事情,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竟然试图用婚姻捆绑她,来成全自己心底那可笑的不安。
他从未觉得自己有那么恶心。
并且当时姜逢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反应也给了他沉重的一巴掌,火辣辣地打在他的心上。
但姜逢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跟他提出结婚。
他放在沙发两侧的双手在渐渐收紧。
姜逢的表情有些羞赧,的嘴巴开合,偶尔轻轻抿起,像是在思索下一句话如何开口。
“你知道我的病不适合生育,所以我没有这个打算,你可以接受这个吗?如果可以,我们明天就可以去领证。”
陈知樾的脑子里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像有火车轰隆隆鸣着笛驶过,他黑沉的眸子用力地在她脸上勾着,试图从她的表情和眼神中读取出信号。
“你在说什么?”
陈知樾本来是想说这句话的,但他用嘴型说完这句话后发现没有从耳朵里听到自己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还不能说话。
但姜逢读懂了他的唇语,认真地看着他,“我说我们结婚。”
“为什么?”
这句话还是陈知樾用嘴型说的。
他现在西肢酸麻,肌肉涨涩,己经拿不起来手机敲字,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姜逢再次读懂了他的唇语。
她咬了咬下唇,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说这种话,其实她也很紧张,她犹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我们也可以等到你身体好一点再——”
“好。”
这一次,是陈知樾自己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艰涩、沉闷,又嘶哑,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从喉咙里发出这道类似于气音的声音。
陈知樾的声音很小,颤颤巍巍地落入姜逢的耳畔,她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看着陈知樾晕着潮湿红汽的眼尾,片刻后扬起一个生动的笑容,“好。”
她在伦敦的时候无数次想过自己往后的生活。
她会买一个不大的房子度过自己还算年轻的日子,等姜芸年纪大了就和她搬到一起照顾她。
她会养一只猫,如果遇到性格好的小狗,她也会考虑养一只。
她计划的生活永远只有她自己,但现在觉得,如果陈知樾能陪在她身边的话,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赖。
她其实也可以不养那只小狗。
陈知樾将姜逢从沙发下的地毯上揽入怀里,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腿上,将她鬓边的碎发挽至耳后,仰头吻了上去。
他这几个月大概瘦了二十几斤,瘦削的脸庞衬得他的骨相更为立体,眉骨高耸连结鼻骨,下颌线条锋利又冷冽,给他这个人平添了几分冷淡。
但他平时紧绷的唇线在此时缱绻又迷恋地在姜逢殷红的唇上辗转,眼尾微微发着颤,就让这张有些禁欲的脸有些涩气。
这个吻不同于别墅那晚,带着劫后余生意念的安抚,也不同于往日平淡又日常的温存,而是带着些双方都能察觉到的情动。
陈知樾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顺着她的衣摆探入,将她从腿上抱了起来,走到卧室门口,又想起什么,调转了个方向,一手勾着她的腿,一手拉开茶几下方的抽屉。
姜逢被亲的晕晕乎乎,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恍惚中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床上。
晚霞染了半边天,外面还很亮,姜逢看着陈知樾压下来的身影,他手上的东西在夕阳的残影下闪过一道银色的光。
这东西……
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陈知樾,你——”
未宣之于口的话被火热的唇堵住。
……
夜很深,姜逢睡得很熟。
他亲了亲她的唇角,姜逢皱着眉咕哝了一声,“陈知樾,别闹了,我好困了。”
陈知樾看着面容和唇上都染着红的姜逢,心底那一块空旷的地方仿佛被逐渐填满。
他将她揽入怀中,五个月来第一次,很快地睡着了。
……
第二天,姜芸来了家里。
她心疼地看着陈知樾瘦削的脸和喉咙上的伤疤,心知他这么大的变化全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心里难免触动,掉了几滴眼泪。
知道陈知樾暂时还不能说话,便贴心地没有跟他说太多需要他回答的问题,只是一首在给他投喂水果。
姜逢哭笑不得,“您别给他吃了,医生不让他吃那么硬的东西。”
姜芸愣了一下,看着手上刚叉起来的一块苹果,“这……苹果也不行吗?”
她看着陈知樾,“樾樾,要不我给你榨汁?”
陈知樾只是笑,接过她手上的叉子吃了那块苹果。
他哪有那么娇弱。
“姜芸女士,”姜逢端正地坐在陈知樾旁边,面对姜芸,“我有事跟你说。”
姜芸看着女儿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竟有点紧张。
姜逢:“我和陈知樾打算结婚。”
姜芸咬着苹果的动作顿时顿住,眼睛眨巴眨,“结婚?”
“你认真的?”
姜逢点点头。
姜芸喜出望外地放下手上的水果,觉得自己真的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她嘴上说不再管姜逢和裴寂的婚姻大事,这俩孩子结不结婚生不生娃她都不会过问,但她还是很希望两个孩子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如今姜逢竟然突然说要结婚,陈知樾她也是满意的,她当然高兴。
她从沙发上蹭地站起来,笑着说:“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小舅!今晚上咱们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