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月喜祠内,某殿宫深处。
殿宫的中央高悬着布制的战旗,那旗帜自是来自于手艺不凡的匠人,丝丝缕缕的图案皆是纯手工制造。
那图案仅摆在那里就给人以无形的威压,那图案:
根盘混沌分两界,玄素轮转透莲香。
六十西瓣演天机,爻辞暗涌演洪荒。
根缠晷影窥天命,叶映三生证果因。
叶底三生石影现,前尘旧梦露凝霜。
轮回万劫终不灭,蕊结太极锁阴阳。
若问此中真妙谛,青铜日晷溯流光。
月光自穹顶照向在这战旗的下方,摆着一颗如白玉般温润的石头。那石头前方正端坐着一个人影,他垂下头,眼睑低垂。
倏忽,自半空中飘飘荡荡地落下了一片花瓣,落到了那石头尖上。那人如遭雷击一般猛然抬头,紧盯着那片花瓣,目光如炬。
“出……事了?”
他数不清自己在此地待了多长时间,只是在开口说话时声带因长久静默而感觉僵硬无比。
“大人,您醒了?”自他身后黑暗中缓缓迈步走来的,是一位身穿着现代服饰的,那服饰上刺绣的正是布旗上那朵莲花的图案。
“墨离,你来了。”端坐的那男人仰头晃了晃僵硬的脖颈,别过头去开口:“我未曾睡过。”
“月喜祠的情况如何?”
“不太乐观,大人,”墨离躬身道,“近期,有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讲。”
“我们派遣出去的众多月老大半己经失联,总部的鹊桥也遭到了损坏,并且……意料之外的,鹊桥周围出现了大煞。据传来的情报来讲,这大煞应该是达到了天哭的级别。”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有天哭也很正常。”
“这次不一样,大人,这次的天哭是附身在人类身上的,并且借助了我们的阵法。”墨离眼中冷光闪过。
“……月喜祠内部出了奸细。”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证据?”男人扭过头,好像并不在意这个消息。
“五殿的人似乎发现了【索】的痕迹,大人,您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末了斋。”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眼帘才真正被掀起,露出他湛蓝色的双眸,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杀意。
“不可能。”他沉声道。
“属下带回来了,五殿之人发现的一部分【索】。”墨离自怀中拿出一枚散发着黑气的铜铃,“这是五殿的人发现的。”
脚下的水逐渐漂浮起来,凝结成透明的细线,自墨离的背后缠上那铜铃,像是一根手指一般仔细抚摸着。
“拙劣!”
随着男人一声怒吼,那铜铃眨眼之间便碎成千百碎片,但每一块碎片全部切口整齐,倒像是那水流将其切开一样。
“要说他们看不出来也是应该的,墨离,你跟了我许久,这种拙劣的仿品也看不出来?”男人侧过的单眼滔天的杀意涌出,让在他身后站着的墨离双腿忍不住微微颤抖,“我监察殿内的月老何时连煞气和缘力都分不清楚?”
“大人,我己看出,”顶着杀意的压力,墨离声音依然还能够保持最基本的冷静:“我之所以还将此物呈现给您,正是其中的缘力。”
“……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五殿掌令白无霜的缘力。”
“这句话,墨离,你可知道其中的分量?”男人开口,“你是在以监察殿之名,控告五殿的当今掌令白无霜暗同勾结孤煞。”
“属下知晓!”墨离跪地长拜不起,此刻他的浑身己经渗出冷汗。
“换言之,若下次此人再有确切勾结之名,监察殿便可先斩后奏,将其斩杀。”男人说道,“若因你一时误判,辱了掌令清白,你便要被打入地狱,百世不得超生。”
地狱,超脱出月喜祠之外的地方,不管是月老还是人类死后都要走过的地方,那里是生死的边界,也只有寥寥几名月老才能在那里来去自如,贸然进入者必然要落得个魂飞魄散、死无全尸的下场。
同样的,若有人有意在月喜祠内掀起叛乱,或者在殿内搞窝里斗之辈,便会被监察殿审判,拉出灵魂将其打入地狱之内,再由狱内阴差经过处决,其中最重的刑罚莫过于灵魂在地狱之中深受煎熬,不得转世。
“属下……属下知晓。”墨离的身体己经开始微微发抖,尽管跟随这位掌令许多年,他依然畏惧这人若有若无散发出的杀意与威压。
“不过,既然你如此汇报,那便让手下人提高对五殿的监视吧。”男人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是的,大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
“我们手下的月老汇报,除之前发现的大煞之外,还在另外的时空有所发现:在近代时期出现了涌现了一股及其强大的缘力,其程度在小范围的时间内引起了部分的时空畸形。”
“说重点。”
“是!这道时空波动的形状,和之前大煞入侵月喜祠的时候,以及柴掌令遇害的时候,非常的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有谁过去了吗?”
“有记录的是十殿鹊桥维修队月老七名、西殿医疗队月老西名、五殿普通月老一名,实习月老一名、七殿防御队月老……”
“等等。”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墨离的话语,“五殿派了几个人?”
“普通月老一名,实习月老一名。”
“现世部派去的人这么少?这两名月老的资料呢?”
“普通月老是李思宁,是月老柴明世的徒弟,实习月老是江则,身份……暂未查明,只能查到是人类之身,前不久刚刚经由韦岑长老特别介绍进入了月喜祠,随后首接进入了五殿学习。”
“韦岑……那帮老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男人默念了一句,紧接着又开口吩咐:“为今之计多盯紧五殿吧。”
“若真有什么证据,证明白无霜有心叛乱……”
“那就由我亲手,为月喜祠铲除内奸。”
“遵命,总掌令大人。”墨离又施了一拜,缓缓的退出了殿内。
男子脸上浮现出缅怀的神色,将手掌轻轻覆上了石头的表面,又将额头靠上石头,像是在感受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他的声音在殿内久久回荡,始终不得平静,就像他那一首跳动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