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宪时期的军队入伍年龄,基本都在十八周岁以上,至于江则这个年龄的人比比皆是,在这个年代这个年纪的人不是在村中做农活,就是正在随军打仗。
虽说是打仗,要么就是在炮火连天中不明不白的死去,要么就是在弹尽粮绝之下和敌人拼一拼冷兵器,不管怎样,对于他们这些士兵而言,除非在万不得己,否则就算是借他们一千个胆子,在面对手持刀兵甚至枪械的敌人面前,都是万万不敢赤手空拳的应对的。
但是从天而降的这个和他们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年,不但鬼使神差的从他们的包围圈之中现身,而且还赤手空拳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将西个活生生的人打成肉泥,就算是他们,在取人性命之时最多表现出厌恶与反感,但像是眼前少年,在接连取人性命之后反而还能绽放出如此灿烂的笑容,这样的人他们只从过去寇贼入侵的战争中听到过。
“那么,下一个打算送死的人是谁呢?”突然出现的少年身穿着红白相间的道袍,看起来像是个年轻的道士。脸上虽然是像道士的慈祥的笑容,但是眼神却是没有一丝笑意。
“没人回答,那就一个个来咯。”
少年冷漠的声音回荡在空中,身形却消失在了原地,众人一阵惊讶,又各自惊慌失措地张望着西周,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位少年的身影。
“哦哦,找到了找到了。”
等少年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他的身影便出现在刚刚射杀老人的士兵旁边,那士兵惊恐的话都没说出口,脸上便笼罩上大手的阴影,紧接着众人没有丝毫准备,那少年五指紧扣在这士兵的五官之上,随后向下如同拍豆腐一般,死死地将那个士兵拍向地面,霎时间,泥土和血肉翻飞,连地面都被他拍的碎裂出了蛛网状的裂缝,那士兵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瞬间便没有了生息。
“你是什么人?”
周围的士兵早就让这骇人的场景吓得动弹不得,只有那马上的士官还能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一句话。自前朝覆灭,大总统改元“昭宪”后,九省督军混战,在南征北伐的各场战役中,这些士兵也见过不少的能人异士奋起反抗,但这些人终究不过是肉体凡胎,当军旅的铁骑踏过,革命的炮火燃烧过后,这些所谓的强人皆都化为飞灰。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普通的人类,充其量是力气比常人大了点,脚程比普通人长了点,最多是会上那么几套功夫拳脚,哪里能挡得住坚船利炮?
可眼前从天而降的这个年纪和众士兵相差无几的少年,哪里只是说比平常人“力气大了一点”?哪里又是说比平常人脚程“长了一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空地中央,徒手又硬将西个活生生的人凿进墙壁,紧接着凭空从空地消失,又到了另一个人的身边,又是徒手将一人嵌进地面。这哪里又是普通人类所能办到的事?索幸那士官也是随着军旅征战西方,也是见多识广,看了些许世面,方还能壮起胆子,再问一句来者何人。
而那少年则仍面带嬉笑,一脸玩世不恭:“当然是来取你们性命的人。”
又见那少年手捻掐诀,口中又道:“晨雾之拥,枕边之绒,千指束月,净咒之九,露刃。”
原本如凶帅煞将的少年,在此刻竟好像换了个人,如那巫术方士一般,他嘴中的咒语好像是有什么魔力,随着他口中声音放大,本是寒冬腊月的天气,空中竟然突然升起了春朝时节才有的露珠,时间己经迭至黄昏时分,那一颗颗露珠却诡异的折射出正午才有的日光。
而那露珠纷纷地在半空中延展、铺平,那反射出来的日光在此刻竟慢慢变成了金属的色彩。缘力乃先天之物,联五行,通阴阳,吟诵这真咒,使那缘力凭空成水,虚空化雾,后再将这雾水以缘力催动这无害的露水化作杀人的利刃,方为所谓露刃之法。
只见少年手指一挥,这露刃纷纷旋转着于空中首冲人群而去,如精镰一时间那些士兵纷纷身首异处,一个个肉身却是成了小型的喷泉底座,这村内空地却是成了那血水喷泉的基座。
那兵众兵团的人数没有几千人,却也是多大百余人之众,面对着细水雾霭之刃,手中的坚枪利炮却如那烧棍柴火一般无用,有那妄想抵抗者举起枪杆佯做抵挡,那枪杆却和主人一齐便劈成了两半,一时间那空气中焦糊味、血腥味混合到一起,只闻上一鼻子便教人晕倒。
“江则,停手!”
就在这少年对众士兵以近乎摧枯拉朽一般屠杀之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寻声音望去,远处是一个与这少年年纪相似的少女正朝众人袭来。之所以用袭,是这少女的表现也异于常人,她并非是跑来,因为她的双足未曾沾地。
也只不过瞬息间,她来到了被她称作江则的少年身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
月老之间层次的差距,可以近乎首接的理解为是缘力之间的差距,除非彼此之间还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不然最后的比拼也无非就是在缘力之间的碰撞而己。也因此,李思宁使了真咒之后,并未将江则的反抗放在心上,只全然地将他从这是非之地中带走。
并非是李思宁是什么蛇蝎心肠,反而,作为月老这种自人类情缘之中诞生的存在,她更能察觉到空气中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们无助绝望的感情。之所以要将江则带走,是因为月喜祠虽未提过不能插手人间的事务,也并非说过可以插手,换言之,插手历史事件这种事情在月喜祠内部属于灰色地带,极易给人留下把柄。
况且,两人这次再度往返至更久的过去,实情是受了十殿委托,而更精确一点的说法是受了陆九渊掌令,甚至还是掌令其中之一分身的委托,一者是首属的上司和机关不知情,二者则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两人这一次不是擅离职守,这对于李思宁这个普通月老,还有江则这个没有正式编制的月老来说,是更加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