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行走在这世间时,只觉得这世界太小,小到根本不需要挪动步子,只需要环视西周,将身体转上一圈便可以游遍世界,便以一股子傲慢据于这世界的土地之上,认为这山河湖泊,川野树海皆是一种样貌,只觉得每一次行走乏味无比。
可走向了不同的时空,见识了不一样的色彩,只感觉这世界太大,自己过于渺小。若非要拿来比较,我们自己就像一滴水,这世间万物就像无边大海。如此,就愈发地谦卑起来,愈发地认为每一样景物与景色,是有着不一样的色彩。
但若将这行走的时间制定一个以万年为单位,次数就要拉长至无限,见过的景色也要拉长至无限。此时,觉得这世界是随着我们的脚步不断延伸下去的,而这种延伸转化为情感时,便成为一种悲伤。为什么悲伤?因为只感觉世界是无限的,自己始终是有限的,每每到过一个地方,就会想到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过,许多景色没有看过。
这是一位西海为家之人,遍地行走之人,爱这世间之人经随着时间改变,慢慢转化的想法,而想法一旦产生,便会如癌症一般扩散到全身,他的表现,便是将自己分为出三千化身,每一个都是他,每一个又都不是他,每一个都替代他行走在这世间,为他感受风雨雷电。
“所以说,你其实不是陆九渊?”江则看向眼前的掌令,准确的说,是掌令的分身之一。
“不好说,连我们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和他的区别是什么,”陆九渊——准确的说是413号分身,这是他自己告诉江则和李思宁的,他拿起桌上的饮料,朝着两人努努嘴,“尝尝,从前朝的时候拿过来的,挺好喝。”
“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到真是方便啊,”江则拿起桌上杯中的饮料,那杯中的液体澄澈透明,闪烁着花朵的颜色,他轻饮一口,弥漫在口腔中的是花香和柔和的甜味,“随便就能尝到普通人尝不到的味道,这算是滥用私权么?”
“嗯……角度很刁钻,”陆九渊笑着,“不过这都在部门预算之内。”
“我真为月喜祠的财政状况担忧……”
“哈哈。”陆九渊闻言也不生气,倒是自顾自的拿着杯子啜饮。
“大人,打扰了。”
就在三人交谈之时,耳听得门扉处叮叮咣咣敲了几声,原来是十殿下月老前来上报。就在陆九渊应允后,一男性月老便推门而入,来人并非是身穿月老道袍,反倒是全身上下一身的正式西装,活脱脱倒像是个正经的上班族。
那月老手托一只红木打的托盘,盘上放着两只银质镯子,却正是江李二人损坏后的偕镯。在此之前和陆九渊交流时,李思宁就提到过两人偕镯目前己是损坏,无法联系至月喜祠内,陆九渊便说差去手下月老查验一下,查明原因后再还与二人。
当下看到江李二人的偕镯,想来是己经是这十掌令下的月老己然是查验完毕。这逆旅殿专是做这外勤的工作,单做辅助月老们交通的差事,怎么又像是月喜祠研发局的工作,会些维修月老器物的工作?只是自从月喜祠开展业务后,研发局的技术也铺设到了各殿,而这些中转地虽然名义上是逆旅殿,可因为涉及的业务从交通、信息、分析至净化、牵缘各类繁琐的工作,也驻扎着许多外殿的月老,其中便有着研发局的月老。
“两位的偕镯,我们己经检查完毕,”那月老说道,“不知道受什么影响,我们这边还是无法恢复和月喜祠内的通讯。”
李思宁眉头一皱:“就算是研发局也没办法吗?”
“我们这里并不算是月老们经常来处,和总部建立的技术交流少一些。”那月老解释道,“所以有些技术,仍然还没有更新。”
“那我们岂不是和总部失联了?”江则挠挠头,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些许急躁的表情。
“不瞒二位和掌令大人,这就是接下来我想要汇报的,”江则这才发现,那汇报的月老脸上的表情也显出些许的不自然,“其实我们这边和总部的联系也切断了。”
李思宁听言,目光却先看向对面的陆九渊,却见对方不言不语,甚至眼皮都不抬一下,仍旧享受着杯中的茶饮,她心下便有了几分猜测,又开口问:“那是怎么回事?”
“起先是鹊桥出现了些状况,”那月老回复道,“几个小时之前,我们发现鹊桥出现了未知裂隙,原因一时间无法查明,于是我们派了一队月老前往查看,但至今未有音信。
“怎么,还没回来吗?”至此,陆九渊才开了口。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李思宁这才验证了自己的判断,今天发生的事情,除了那只孤煞外,陆九渊的搭救,修理偕镯,月老前来汇报的情况,一切都极像是陆九渊所布下的局。也就是说,所有的表现都是陆九渊所表现出来给两人看的,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李思宁当下在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
“大人您也知道,我们都是一些维修机械工,在鹊桥里只会缝缝补补,若是真碰上些意外情况,可能一时半会儿是处理不了的。”那月老脸上一阵紧张,似乎有些进退两难。
“不是说是时空裂隙吗?就按照普通流程处理掉不就可以了吗?”陆九渊这才抬眼询问道。
“这次的情况和之前的不一样,”那月老战战兢兢地说道,“以前只是时空波动造成的缘力波褶皱异常,我们前往修理了就是了,但这一次,传输来的数据与普通的缘力波动大相径庭,呈现相反的波动,显然是……”那月老支支吾吾,像是有些不敢继续讲下去。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两位都是自己人,更何况我们的业务也没有什么机密可言。”陆九渊挑了挑眉。
得到了应允,那月老方才舒心开口:“这一次的情况,不怎么像缘力,更像是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