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忙不迭地捧住自己的手,微微吹气,顾西洲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江知意一心给他上药,自然是错过了他这副腻得不行的表情。
“没事,我不疼。”
“都怪我没端稳,对不起对不起!”江知意十分真诚地道歉,庆幸咖啡没倒在他脸上,不然她就是把白茗卖了都赔不起!
“小伤而已,没必要缠得这么厚吧…”
“不要沾水,按时换药。”江知意还给他绑了一个少女感十足的蝴蝶结。
顾西洲可怜兮兮地说:“我不是左撇子,谁给我换药?”
“那…你要换药的话,叫我上来就行了。”江知意看在顾西洲拉了她一把的份上,别扭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顾西洲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就差没有让她写个字据签字画押了。
“嗯,我说的。”
“唉,我这右手受伤了,做菜也不方便…”
“我来…”江知意弱弱地回答一句。
“还有这么多文件要处理,都快被你绑成粽子了,打字也不方便。”
“我来…”
“那我要洗澡怎么办?”
“男女有别,我帮不上忙!”江知意忍无可忍,就知道顾西洲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可是不洗澡,很难受啊!”顾西洲为难地说,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果然,又脸红了。
“我想白茗应该会很乐意帮忙。”江知意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便宜队友,谁让白茗平常念叨顾西洲比念叨白苏还要频繁。
“我是救你又不是救她,报恩也得讲究对号入座吧?”
“你就当我恩将仇报好不好?”
“这样不好。”
“不是说有文件要看吗?”江知意转移话题道。
“这么积极?看来你很早就想帮我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对不对?”
“对,对极了…”
……
m国某地,白家庄园
白苏站在窗前,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脚下是一堆玻璃碎片,全是他砸碎的酒杯。
门锁被打开,白琰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色衬衫走了进来,柔若无骨的身段让衬衫松垮地搭在了他的身上,让人不禁想象那层衣料之下的身躯是何等羸弱不堪。
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白琰不远不近地站在白苏身后,脸上挂着玩世不恭又轻浮的笑容,白苏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滚出去。”薄唇轻启,这冷漠的声音与白苏温润的脸显得不那么协调。
“你对谁都是端着那一套彬彬有礼的做派,唯独除我。”白琰语气平平地说,望着白苏的背影。
“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不想看到我?怕脏了你的眼睛么?哥哥?”白琰莞尔,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那一声“哥哥”,语气极轻,蕴含着的嘲讽却让人不堪忍受。
“别叫我哥哥!”白苏突然激动,愤愤转身,红着眼睛瞪着他。
白琰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脸上的表情让白苏看来还是这么的欠打!
“那你要我叫你什么?”白琰轻笑两声:“白少主?小白?”
“闭嘴!”
“你对我啊,可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白琰感慨一句,朝他面前走来,白苏并未退让,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
“要说什么就直说。”
“真是…想和你吵一架都不行,这几天我的心情还真是不好。”
白苏并未接话,而是走到一旁默默坐下,完全把白琰当成了空气。
白琰自讨无趣,于是说:“我们的实验不能缺少她。”
话音刚落,白苏便毫不怜惜地把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你敢!”
白琰微微挑眉:“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说过吗?我就是个疯子。”
“你找不到她们的。”
“不巧,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白琰!”
白琰不动声色地望着白苏,随意地站着,似乎白苏下一秒就扑过来掐死他,他都不会躲闪分毫。
白苏这么生气的样子,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反正每次都是因他而起。
“你明知道这个实验有多不人道!”白苏果然朝他扑了过来,不过也只是攥住了他的衣领,怒火中烧。
白琰处变不惊,依旧十分专心地看着他,笑意淡淡的:“我只知道我很感兴趣。”
白苏还是舍不得揍他么?姑且这样想吧,于是乎,白琰的唇角又上扬了几分,在白苏看来,这就是一种莫名的挑衅。
“家门不幸!”白苏气极,但又说不出再严重的话,只好咬牙切齿自己说了一句,把白琰往后推开。
白琰脸上的笑意不减,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衣服,说:“世间千万人家,我偏偏就不如你的意,成了白家的孩子,深表遗憾。”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清高如你,我知道你不肯承认我,可是,那又怎样呢?”白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地抚平白苏肩上的皱痕:“若有来生,我做牛做马也好,不再遇上你就是了,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白苏哑然,防备地看了他一眼,这道漠然的目光直接刺进了白琰那更加冰冷的心里,硬生生地变成了一道阳光,萌生出妖冶惊心的彼岸花。
“我不会让你为难她们!”
“各取所需而已,谈不上为难。”白琰说完,又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走了。
刚走出门口,胸口突然一阵沉闷的痛,他隐忍地闭上眼睛咳嗽几下,洁白的手帕上又染了一道血迹,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血色全无。
身边的人立刻见怪不怪地递上药瓶,白琰不动声色地接过,倒出最后一粒药丸放进嘴里咽下,叹息一声,喃喃道:“这世间天天盼着想见我的人,估计就只有阎王爷了。”
“二少爷,按时吃药就好了,别多想。”
“过一天算一天,全凭一口气吊着。”
“要不属下去问问少主吧?”
“他?”白琰的声音更轻了:“他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二少爷,少主向来都是医者仁心,不会这么绝情的。”
“医者仁心?他的医者仁心,偏偏就容不下我。”白琰随手把手帕扔进垃圾桶里,一个手下从不远处低着头跑来。
“二少爷,上次那些在试剂里动手脚的人已经全部找到了,问过话了,一个字都不肯说。”
“哪里还需要问?又是赵承允那个怂包。”白琰不屑地开口,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全部给我废了,这些日子还是少动刀动枪的比较好。”
“是。”
“对了,我派出去的人,行踪让他也知道一些,免得说我不厚道。”
“可是少主他还在禁足当中…”
“让他逃出来不就好了?”白琰理所当然地说道,已经给手下指了一条道。
“是,属下明白。”
“嗯,不用让他知道了。”
……
江知意被顾西洲按在电脑前坐下,见顾西洲在她身旁坐下,自己又默默地将椅子往一旁挪了挪。
“你坐那干嘛?”顾西洲伸手,轻而易举地把她拉了回来:“坐近点。”
“别,我就坐那,挺好的!”
“那好,你坐那,我过来就是。”
“咳咳,我需要做什么?”江知意无奈地坐好,目光转移到屏幕上。
顾西洲移过身子,伏在她面前,点开了一个全新的页面,解释道:“这是一篇年度总结,本来应该交给方易来做的,但他事情太多,就只好我自己来了。”
“我要怎么做?”
听起来莫名有点高大上的感觉!
顾西洲坐回原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夸我。”
“……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所以我让你来了。”顾西洲淡淡地说,一副“你懂我意思”的表情。
江知意狠狠心,咬牙道:“我文采不好,大字不识几个,这样举足轻重的事情还是你亲自来比较好!”
“你刚才不也说了没有自己夸自己的道理吗?”
“不不不,您是例外,您可以!”
“随便写几句就行了,一句都写不出来,难不成…”顾西洲说着,慢慢凑近,左手撑在她椅子的扶手上,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对我意见挺大?”
“没,没有!”
“很好,那就写吧。”察觉到江知意举棋不定的心思,顾西洲又十分“阴险”地加了一句:“写不完也没关系,留下来吃个晚饭,继续写就是了。”江知意在脑海中把能用来形容他的词都想了个遍,奸诈,阴险,腹黑,臭不要脸!
想了半天,颤颤巍巍地打出一行字:是个好人。
顾西洲默默地扫了一眼,悠悠出声:“这个评价有失偏颇,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