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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跟他说，就这么拖到最后？”
趁着林晨工作日正常上班，云瑶和桑子菡聊起了真心话。
云瑶有些担心。
当他们爱的炽热，林晨能够接受不足一个月，桑子菡就要面临死亡率极高的手术吗？
不给他充足的时间，他能够扛下痛苦吗？
桑子菡的指甲在窗台轻轻划着，没有回答云瑶的问题。
很多时候，不回答就是回答。
云瑶转移话题，不想让桑子菡难过。
她顺口说起太平间后巷的三花猫。
"那只瘸腿的怀崽了。总蹭着停尸房暖气片睡觉。"
云平夏正削着苹果，果皮突然断在"停尸房"三个字上。
好在桑子菡并未像云平夏这般敏感。
她盯着窗外落叶堆，那里蜷着两团脏兮兮的毛球。
林晨下班后，桑子菡立马带他去看猫。
"像不像我们？"
"躲在消毒水味里取暖。"
她不好好穿鞋，脚尖勾住他裤管摇晃，点滴架上的葡萄糖液随着动作晃成蜜色漩涡。
三花猫正舔舐公猫溃烂的眼角，月光把它们依偎的影子烙在医疗废品箱上。
桑子菡抱住林晨，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总得有什么东西……比我们先白头偕老。"
猫的寿命很短，她的寿命也可能很短。
但猫情侣陪伴了彼此一生，她却可能做不到。
林晨低头看着桑子菡，发现她瞳孔里不光有悲伤，还有跳动的火苗。
她在渴望爱情。
不管是谁的，或者什么的，只要是能看到的爱情的表现。
"需要个证婚人。"林晨突然说，"就请昨天骂我的护士长？"
他不需要解释太多，桑子菡能理解他。
热恋中的人总是理解。
他们要一起给小猫办一场婚礼。
桑子菡的笑声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
她解开头上的发绳，将两人的小指系在猫尾巴上："我们和它一体了。让命运看看，流浪猫也有权在春天发疯。"
说干就干！
林晨和桑子菡开始寻找材料，一部分医院取材，一部分从外卖软件上买。
当夜，桑子菡用留置针给三花猫扎了头纱。
月光把她的病号服照得透亮，腰后别着的镇痛泵随动作摇晃，像缀了颗不祥的珍珠。
"新郎官要戴这个。"林晨蹲在医疗废物箱旁，把输液管编的领结往公猫脖子上套。
橘猫的爪子勾破他的衣服，三道血痕在袖口绽放。
但他根本不在乎，看也没看伤口一眼。
按理说，桑子菡该来关心的。
可他突然笑倒在轮椅上，"它挠你就像我上次咬心电图纸！急了，都急了！"
林晨也跟着笑，摸出随身备着的红霉素打算涂伤口。
桑子菡凑过去吻了他的伤，提醒说，"还是要打针的，毕竟流浪猫。"
"嗯。"
云瑶这时出现在巷口，远远看着两人。
林晨轻轻哼唱着婚礼进行曲。
桑子菡把肉干当喜糖撒向阴影里的流浪猫群。
"都剥开了，吃好喝好！"
云瑶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现在的潘慧都比你们安分！"
"林晨，你明天不上班？到现在还不回家！"
云瑶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劈开两人交叠的影子。
桑子菡吐了吐舌头，替林晨解释。
"我让他留下来的。"
"别急，仪式就快完了。"
他们还给三花猫准备了"婚书"。
只是桑子菡此刻突然改变了主意。
"现在交换病历！"她把病历伪造的婚书拍在医疗废品箱上，纸页浸透碘伏的锈黄，"林先生，你是否愿意成为桑女士的专属止痛药？"
林晨愣了一下，随后说，"剂量超标也愿意。"
他们又在云瑶面前狠狠秀了一波恩爱。
这还没完呢！
当林晨横抱起桑子菡冲向住院部时，三花猫挣扎着甩掉了头纱。
头纱落到云瑶脚边，月光在纱布下竟然映出心形的影子。
一幕接着一幕，云瑶别触动着。
云瑶蹲下，捡起一块肉干，也不嫌脏，放进嘴里。
权当是林晨和桑子菡的喜糖吧。
她都不知道自已以后能不能吃的到。
从这一夜开始，三花猫成了林晨、桑子菡的朋友。
隔天傍晚，桑子菡把野餐垫铺在樱花树下。
三花猫主动过来，叼着林晨的鞋带打秋千。
男人和猫，女复何求？
哦，不对，还有一样！
桑子菡歪头冲住院部顶楼眨眼睛："云瑶姐，你皮肤太白，都反光三次啦，再躲下去可以太阳能发电啦！"
林晨憋着笑往松饼上挤奶油。
桑子菡让他在饼上写"早日康复"，他故意写成"早日暴富"。
因为他认为桑子菡一定康复。
桑子菡突然抢过裱花袋，在林晨鼻尖点了个粉红奶油球："这次不听话惩罚你的，以后要乖乖的～"
就是这么个动作，她无意间又发现了一样女复何求的事。
"哎呀！"桑子菡突然指着灌木丛，"云平夏女士的丝巾勾在玫瑰花刺上了！"
云平夏本能去查看，发现根本是谎言。
但她已经被发现，没有躲的必要了。
真好笑，堂堂的清北副校长竟然蹲墙角偷听！
可她没办法啊！
云平夏真的很想看见女儿幸福的模样，但她又不想自已出现，打扰他们的幸福。
她慌乱起身，尴尬的晃荡两步，从包里拿出装着二十只千纸鹤的玻璃瓶——全是她熬夜叠的，每只翅膀都用口红画着小爱心。
"妈原来会折这么可爱的……"
"闭嘴吃你的饼干！"云平夏红着脸扭头走了。
为什么要叠千纸鹤？
因为她记得桑子菡童年熬夜叠千纸鹤，被她骂哭了。
云平夏一直这样，责骂但心疼。
云瑶这时抱着抱着三箱猫罐头从医院楼上下来。
她和云平夏面对面路过时，眼神互相示意。
一个仿佛在说，“让你见笑了。”
另一个说，“干得不错。”
“如何？够你们养一阵子猫了吧？”
"某些人半夜偷护士站的饼干喂猫，我看见了。"
"某些人偷看别人谈恋爱！"桑子菡不甘示弱。
林晨在旁边微笑看着，他自已都没有留意到，竟然不自觉的哼唱着婚礼进行曲。
云瑶这时看到桑子菡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转瞬即逝但确凿存在。
桑子菡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婚礼。
就算她足够坚强，哪个女孩子不希望有个浪漫的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