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稚咬着牙,眼里透着不服。
她想要反驳陆凛安,脑海里闪过很多词,最后还是沉默。
不得不承认,对面的人,说的是对的。
自从看到那份名单,知道李敬安这些年一直在洗她和陆凛安的记忆。
知道李敬安有意不让她和陆凛安来往后,她心底,就没法再无条件信任李敬安。
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怀疑,不让她和陆凛安来往的原因,不是为她好。
而是怕拥有共同一段记忆的两人接触,一刺激,想起了当年的事。
而李敬安,不希望两人找回那段记忆
自从李敬安回国后,这种念头就愈发强烈。
“吃饭。”
南稚刚想起身拎着包走人,陆凛安一眼看穿。
“当缩头乌龟很舒服?每次都想躲。”
缩头乌龟这四个字,南稚在陆凛安这听了很多遍。
他很多次都让自已别当缩头乌龟,说直面比躲避有用。
但自已,好像没把这话听进耳朵里。
“需要我喂你?”
在他的眼里,南稚读出了另外一种意味。
如果自已敢起身,他就会摁住自已强行喂。
她吸了口气 ,还是拿起筷子。
一顿饭,吃得她心事重重。
最后陆凛安把她送回太和府,顺带叮嘱,如果李敬安态度强硬,可以找他。
南稚解着安全带,“你想多了,老师不至于这样。”
陆凛安挑眉,看着她的动作,没反驳。
但眼里,也没有任何认同的成分。
南稚没强求他认同,推开车门下车。
陆凛安盯着她,直到她步入大堂,才启动车离开。
南稚从电梯口出来,拐了个弯往前走。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她前行而一盏盏亮起。
她也看见了站在走廊尽头的徐舟野。
他指尖夹着一根刚点燃不久的烟,烟雾升起,模糊了他的侧脸。
走廊尽头的窗户是打开的,恰好能看见小区门口。
所以,他知道自已是从陆凛安车上下来。
南稚慢下脚步,最后在门口站定,喊了声师兄。
随后按了密码开门,“进来吧。”
徐舟野似乎是刚听到动作,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进去了,我来带句话。”
他脸色沉静,不是南稚想象中会大声质问自已为什么还和陆凛安来往的场景。
“老师说,后天的催眠,必须进行,这是为你好。”
徐舟野单手拎着西装外套,说完这句话,他越过南稚往电梯口走。
“师兄。”
南稚喊住他,两人背对背,谁都不知道彼此的神情。
“你真觉得,老师是为我好吗?”
徐舟野眉心蹙起,“不然呢?”
他转身,冲着南稚的背影说话。
语气当中有一丝怒其不争的感觉。
“和你认识不到一年的陆凛安说几句,你就对老师和我产生质疑了吗?”
他眼神带着不理解,“小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南稚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师兄,你真的觉得那是治疗,而不是在清洗记忆吗?”
徐舟野神色逐渐激动,“老师说了,想起那段记忆会让你痛苦,忘记甚至完全失去这段记忆,才是对你好。”
“退一万步,老师是对的,那我也情愿痛苦。”
南稚眼神笃定,“我就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喜欢陆凛安?”
徐舟野往前一步,双手握着她的肩,“你就那么信任他,相信他的话?”
“师兄,这跟陆凛安没关系…… ”
“没关系?”
徐舟野反问道,“如果没认识他,你还会这么坚定的说不接受催眠吗?”
不会。
南稚心底发出这一句, 是真心话。
如果陆凛安没出现,她不会知道自已的梦其实是十几年前真实存在的记忆。
也不会知道,自已长久以来的心理治疗,其实只是在抹除她的记忆。
“跟他的确有关,但并不完全因为他。”
南稚仰着脑袋,和徐舟野对视着。
“师兄,抱歉,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
她抬起右手,掰开他抓着自已肩膀的手。
“麻烦你转告老师。”
徐舟野在她转身之际,眼神一瞬间多了丝失望。
“哪怕,代价是失去老师吗?”
南稚握着门的手紧了紧。
她转身,“师兄,如果是这样的话,恰恰说明,老师并不是为我着想。”
因为她拒绝催眠就舍弃她,听起来太荒唐了。
“当年的事,没那么简单。”
“甚至,牵扯到老师的利益。”
“你……”
徐舟野皱眉,“你怎么也这样揣测老师?”
和陆凛安一样。
“我说得不对吗?”
南稚注视着他双眼,“十多年前被拐走,能对我造成多大伤害?”
当一个念头出来,很多不合理的事,都有了答案。
“老师究竟是真的为我好,还是想要掩盖什么?”
此刻,她在徐舟野的眼睛里看了失望,疑惑和震惊。
也许在他看来,自已是完全被陆凛安洗脑了吧。
南稚换了鞋步入客厅,坐在沙发上,眼神失神。
呆呆看着前边电视里倒映出的自已。
徐舟野离开前说道,“你自已跟老师解释吧。”
安静的客厅里,响起南稚的一声叹息。
……
隔天,南稚跟梁诉请假,说自已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一天。
梁诉点头,让她多保重身体。
挂了电话后,她躺下继续睡。
中午,门铃声响起。
“谁?”
她透过猫眼往外看,看见来人那刻怔了怔。
老师?
“我。”
李敬安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入她耳朵。
“好,老师你等会,我换身衣服。”
李敬安嗯了一声。
南稚回卧室换了身家居服,在往外走时,脑子里突然闪过陆凛安那天说的话。
迟疑了会,她还是发了条信息出去。
“老师。”
南稚打开门,请李敬安进来。
“不用换鞋,我等会要拖地。”
李敬安最后还是脱了鞋,在鞋柜里看到了男士拖鞋。
“陆凛安经常来? ”
他换上拖鞋,看了南稚一眼。
“买拖鞋时多备了一双而已。”
是在解释,这双拖鞋不是给陆凛安备的。
南稚顺手关门,绕到厨房倒了杯温水。
“这没茶叶,您将就下。”
李敬安走了几步坐下,“没事。”
“舟野说你请假了,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