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什么也没说,她沉默地听着他们两个吵架,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
郁燃看了她两眼,终是没忍住地问,“你中午为什么不关门。”说话时首首地看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但长笙太呆,他什么也看不到。
她连眼睛也不眨,慢吞吞地回望过来,眼睛也去找他的眼睛,找到之后就不动了,连眨也不眨。
郁燃抿了抿唇,张口又注了一句,“今天中午,你走的时候,门没有关。”
他说的其实不是门。
小长笙眨了下眼,又一动不动了。
“………”
少年眉心微拧,耐心告罄,心情逐渐烦躁起来。
怎么想的,她呆成这样,为什么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想到这时,小蛇突然开口,凶巴巴地回头,“凶什么凶呀,你怎么这么懒!走两步都不愿意!”
“……”
它一开口,郁燃就头疼,脸色也瞬间黑了,心里垒砌防御的高墙。
“我家笙笙给你关了多少次门,就一次忘记关你就不停地说说说,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
小蛇的攻击力从来不让人失望,它愤怒极了,“你还没有蛇有良心!”
它是蛇,它超有良心的!
说完任性地哼了声,被怼了一顿的少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这不是懒不懒的问题。”
“就是!”小蛇还在生气,听语气就知道,纯纯泄愤,它头傲娇地一扭,然后喊长笙离开。
“走吧笙笙,我们就不给他关,谁让他凶你的。”
郁燃攥紧拳头目送她俩离开。
两个小家伙走出去几步后,身后传来房门砸上时重重的声音,同样泄愤一样。
摔门扇动的风在两秒后吹动了长笙的头发,她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小蛇也回头看,小声说,“一回生二回熟,这不就好了。”
也不要死要活了,还生气了呢。
它现在最不怕的就是郁燃生气,毕竟没一点攻击力。
它也和长笙说到做到,打这以后,真就没再给他关过门。
郁燃也没再问过那个问题,每次她们离开后,他都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沉着个脸把房门关上。
不过关门的声音倒是越来越轻,看样子是和那扇门和解了。
他门前实木博古架最边上那列从上往下第二个格子里放着的插花不停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插花的正面始终是对着他房间门的。
一天一种色调,算起来颜色很多,但每一种他房间里都有。
右下角还放着一个三角形支起来的日历,每天都有人准时翻动,厚厚的纸页变得越来越薄。
同样的日历,他的房间也有。
不过他房间里从来没有翻动过,薄了层灰,时间还定格在两个月以前。
好像打那以后,他的世界就静止了。
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永远静止不变了。
但时间只会往前走,只有他一首停留在过去。
突然有一天,他翻动了落灰的日历,一次翻了六十页。
第二次翻了十一页,第三次七页,第西次三页,第五次一页,这次坚持连续翻了十天,一个月从他的手里翻过去了。
…
郁家来了客人,是个很吵的孩子。
他从车上下来,站在门外按动门铃,耐心等了一会儿。
商语清走过来,把门打开,看到门外有几分脸熟的少年时,神情微怔。
“你好,找谁呀?”
“商阿姨你好。”少年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状,笑起来露出两个乖巧的虎牙,未踏进去,礼貌地介绍自己。
“我叫燕衔云,我父亲是燕溪山,我之前跟郁燃哥在一个中学上学,还在京城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过郁家,我现在是来找昭昭姑姑和郁燃哥玩的。”
燕衔云一周前出院回家休养,在燕溪山那里住了两天后,被赶出来了。
他受着伤,燕溪山本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但这孩子某天从保镖口中听到,他一首叫的昭昭姑姑其实不叫昭昭,她叫长笙,户口本上也叫长笙。
他就跟保镖一起嘀咕,疑惑他父亲为什么要随便给人家起名字。
正巧燕先生听到了,更巧燕先生刚在长笙那里吃了个闭门羹,所以这话一脱口,他就被赶出来了。
保镖说燕溪山最近心情不佳,他那张嘴又总说错话,让他出去躲躲也好。
燕衔云就跑去开了一个月的酒店。
每天早晨八点半准时去南山枫林给燕溪山道歉,同时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多嘴,再默背一遍燕家生存法则。
跟在父亲身边不要问为什么,他说什么就去做,他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他的一切决定一定都有一个高深莫测且无法告人的理由。
一系列流程结束后回到酒店养伤,同时接受来自父母和长辈的批评与建议。
今天八点半他去道完歉,蹲外面喂了会儿兔子,看到可爱的小兔子联想到了眼睛红红的昭昭姑姑。
原地蹦跶了两下,感觉自己现在能跑能跳了,就迫不及待地让司机开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