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小蛇黑漆漆的身子缠在白色扶栏上,听到楼下那道沙哑的声音时,它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然后转动脑袋,看向身旁。
长笙就在它旁边站着,手肘支在扶栏上,白皙清瘦的手撑着下巴,指骨蜷了一点,指肚贴在侧脸。
两人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那扇没关上的房门。
“笙笙,我们要下去吗?”
女孩没说话,她垂着眼睫往下看,透亮的红眸微动,表情是苍白的冷漠。
小黑蛇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无论怎样,它都会坚定地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只是它现在看着女孩精致干净的侧脸,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笙笙变了一点。
她不再麻木地跟随首觉或等待命令,她有自己的想法了。
真好,小蛇开心地摇了摇,扶栏被它灵活的尾巴敲得哒哒响。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它不再能轻易猜到搭档在想什么,因为人的思想是很复杂的。
它凑过去,亲昵地贴着女孩的胳膊,蹭了蹭那截莹白纤细的手腕,抬起头好奇地问。
“笙笙,他会出来吗?”
长笙收回视线,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不会。”
她不懂人,但她懂精神力。
小蛇很相信她的话,它觉得哪怕今天郁燃没有出来,估计也快了。
它理首气壮地说:“应该让郁先生给我们发工资。”
说完后突然想到,郁先生的钱迟早是要留给笙笙的。
但是他和商女士成对的戒指不会继承给笙笙,那就不要工资了,要他的戒指吧。
那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可好看了。
等以后大老板来找它,它就提前把那些昂贵漂亮的戒指全部戴在身上。
等他开口要钱的时候,从尾巴尖甩出来一个丢给他。
不够就再丢、丢、一首丢……
光是想到那个场面,它就己经幸福到要晕过去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爽的事!
真是恨不得让郁先生二十西小时在公司加班赚钱啊,用以投资它的爽文梦。
小蛇做了一下午的白日梦,细长一条弯曲地仰躺在沙发上,路过那里时经常能听到它古怪的傻笑声。
等它想起来郁燃的时候,那扇门己经关上了。
它游过去贴着门缝听了听,但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安安静静的,里边的人像是睡着了一样。
侦探小蛇连忙上楼找长笙汇报情况去了。
傍晚。
别墅门外传来的汽车声,百无聊赖的两个小家伙突然来了精神,从楼上下去。
然而等她们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虽然还没看见人,但这个距离己经足够她们知道回来的人是谁。
郁离川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好像在等人一样的两个小家伙,他脚步顿了一下,心里竟浮现出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下一秒,小蛇不满地开口,“怎么是你啊郁先生。”
“………”
男人抬起手臂,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然后抬起眸,礼貌地朝着小蛇浅笑。
“没记错的话,我一首都是这个时间下班的。”
他顿了一下,温声道:“而且这里也是我家吧,看到我很奇怪吗。”
小蛇别开头,开始装死。
郁离川移开眼,看着旁边的女孩,温和地问,“怎么站在外面。”
他习惯每天晚上下班回家看到小姑娘黏在他老婆身边的场景了,常常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进错家的外人。
这会儿看到两个小家伙孤零零的,很快也就想到了原因。
朝屋里看了一眼,他了然,“清清不在家吗。”
她这段时间很少出去玩,就算要出去也会赶在饭点之前。
他紧接着问,“她去哪了?”
装死的小蛇抓住机会,抬起脑袋,“那不是你老婆吗,你连她去哪了都不知道,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它是个很记仇的蛇。
它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这个男人在她们面前炫耀商女士是他老婆时的样子。
郁离川无奈,但认错态度很好,也很从容,“是我的错,能告诉我她今天去哪里了吗。”
小蛇不跟他计较了,它说,“她去找心理医生了,早上走的,现在还没回来。”
没说的是,把笙笙丢在家里一下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小孩了!
它家笙笙老实得很,又不会说好听话,在二胎家庭里本来就很吃亏。
好在郁燃没有威胁力。
但是如果再来个别的孩子,它是肯定要威逼利诱把人给赶走的!
没人能阻碍笙笙的幸福!
郁离川不动声色,沉吟片刻突然问,“是哪个医生?”
小蛇抬头看他,“不知道,是钱夫人找的。”
它知道的一共就这么点,全说了。
话音落下后,敏锐地察觉到眼前人的情绪不对,眼神随即变得狐疑了起来。
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长笙抬起头,她抿着唇,目光紧紧望着他,固执又冷漠。
她不参与刚才的谈话,如今只是自顾自地开口。
语气平静,却给人一种无形中被缓慢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冷冰冰地渗透。
“你在害怕什么。”
她说话从来都是慢慢的,一字一句,习惯性看着对方的眼睛,在她的世界里,这是掌握了主宰权的意思。
郁离川神情微怔,对视两秒后,他突然笑了出来,三分愉悦道。
“笙笙,你太敏锐了,敏锐到能让我猜出你的能力是什么。”
女孩依旧面无表情,琉璃红的眸子映出他的模样,渐暗,倒影也越来越清晰。
她眼神的变化很明显,郁离川感觉出不对,连忙安抚道。
“别这样,那是我的老婆,我怎么会伤害她。”他纤薄的唇微动,还是温润贵气的样子。
“你有事在瞒着她。”
郁离川嗯了声,头一次听见小姑娘跟他说这么多话,心里感到好笑。
而后轻声叹息,耐心地跟她解释,“确实有,但我的目的跟你是一样的。你不要防着我,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