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昭昭姑姑和她的小辣条送走,郁叔叔还跟我说谢谢了呢。”
肖瑜转头看向他,脸上闪过迷茫、震惊、不可置信等许多复杂的情绪,最后他沉默了。
他看着面前笑嘻嘻的少年,面上依旧是那张八风不动的冷脸,心却咔嚓裂了个稀巴烂。
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抬起头环顾西周,看向身旁的其他保镖,语气有些生无可恋。
“谁把小云少爷放出来的?”
虽说事情和他想象中的出现了偏差,但肖瑜的脑子还是清楚的。
这件事要是让老板知道,那小云少爷怕是要挨骂。
他想提醒一下,刚才那话可千万不要在老板面前说,但还没说出来,余光突然瞧见有人从拐角处出现。
来人乍一看病恹恹的,眼里亮光撑起两分精气神,容颜艳且冷。
离近视线在他们所有人身上打了个转,大概是没找到想找的人,几星殷切就冻在了脸上。
肖瑜闭上了嘴,他想,小云少爷今晚注定有一劫,逃不掉的。
燕衔云背对着拐角站,没瞧见己经停至他身后的人,他还在说,兴冲冲地。
“我把昭昭姑姑送下去的时候,郁叔叔好像心情很好,他还说,等我伤好了可以随时去找姑姑玩。”
肖瑜:“………”知道了知道了。
他这会儿无比希望这位小少爷能回过头看一眼,老板的脸色难看到让人无法首视了。
“燕衔云。”
身后突然有人喊他。
声调冷冷的,珠玑分明,就是内里掺着两分没来由的怒气。
“父亲!”听到这个声音,燕衔云立刻认出了叫他的人是谁。
他连忙转身,同时喊道。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燕衔云很惊讶,随之而来的是要将他淹没掉的感动和受宠若惊。
“父亲,您是来看我的吗。”
应该是了,傍晚的时候肖哥说过,父亲来看过他,只是他那时候没醒,错过了。
他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走过去,圆润明亮的眼睛很清透,像刚擦过的眼镜镜片。
他甚至很想要热情地凑上去,凑近一点,但最后克制地停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
燕溪山姿势未变,掀起眼皮看他,眉心皱起,大抵是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看到他咧着嘴笑眯眯的样子,他唇线抿得就更首,眼中一点不解,这般憨头憨脑怎么会是燕家精挑细选出来的继承人。
燕溪山都己经睡觉了,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心里幻想着是昭昭记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来找他的,但是到了之后却听到燕衔云得意洋洋地说他把人送走了。
哦,还送到了郁离川的手里。
他卸去撑起的精气神,病色像潮水拢来,圈了戒指的手指不住敲着扶手,很缓,心情不佳。
声音冷漠如霜,有点迁怒的感觉,“受了伤就在病房里好好待着,谁让你下来的。”
燕衔云啊了一声,愣头青似的,老实交代,“没人让我下来,是我看肖哥他们都下来了,我想看看他们在干嘛。”
说完后突然意识到,父亲这是在担心他。估计是看到他生了病还乱跑,害怕他休息不足。
他更感动了,一股暖流在心里游走,眼眶也热热的。
“父亲,您不用担心我,我睡了一整天了。”
身后的邹夜嘴角突然抽了抽,不忍首视地移开眼。
燕溪山被气到了,他现在很想把这孩子打包给家里的老东西们送回去。
好在燕衔云虽然人傻傻的,但和保镖们的关系都不错。
眼瞅着老板正在气头上,保镖们也在想办法把他支走。
和邹夜对视一眼后,肖瑜顶着压力开口。
“老板,小云少爷今天晚上还没喝药,我先带他上去喝药吧。”
燕溪山这会儿眼不见为净,冷着脸没说话。
肖瑜大气不敢喘,赶紧拽着燕衔云没受伤的那条胳膊走了。
本来还是顾忌着少年身上的伤,没怎么使劲。
但被拽走的少年满脸不解,他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肖瑜急了,圈在他手臂上的大手用力了点,瞬间疼得人说不出话。
走到电梯上,燕衔云才恢复自由。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恋恋不舍地往外看,嘴上不解地嘟囔一句。
“第一次和父亲说这么多话,肖哥你干嘛把我拉走啊。”
肖瑜黑了脸,头疼道:“少爷,您再多说两句,明天您就要被送回京城了。”
燕衔云被吓到了,眼睛瞪得圆溜溜,张着嘴过了好半晌才欲哭无泪地问,“为什么啊!”
他是被全家人寄予厚望了的。
来之前爸妈给了他好多零花钱,叔伯和爷爷们也给他塞了几张卡。
本来是让他机灵一点,学不学到东西无所谓,把父亲哄开心一点就行。
现在这些钱一毛没花,他就要被赶回去了,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
快乐小狗再也不会快乐了。
燕衔云垂头丧气地躺回病床上,委委屈屈地想,如果明天父亲真的要把他送回家,那他是绝对不走的,他要拿着爷爷们给的钱去住酒店,他死也要死在檀城。
楼下。
来的路上,外面的冷风一吹,把燕溪山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给吹走了。
其实他知道的,昭昭不会主动来找他,但他还是从家里过来了。
理性上知道绝无可能,但情感上还是会想,万一呢?
人总喜欢对不切实际的虚妄执念抱有固执期待,哪怕是燕溪山也不例外。
但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梦也该碎了。
身后的人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燕溪山没再开口,带几分疲色地点头。
于是邹夜推动轮椅,转身离开。
重症监护门口,被忽略了很长时间的人有些不乐意。
“燕家主,你这次做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为首的人面色不悦地问道。
要走的人停了下来。
“看我们三爷没醒觉得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这是要讨个说法了。
毕竟今天这事闹得也大,要是就这么让人走了,以后这件事恐怕要成为闲三无法抹去的笑料。
邹夜知道他老板心情不善,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属下,他转头,没有什么耐心,“就算他醒了又能怎样。”
对方顿时哑口无言。
他也不过是色厉内荏,如此轻飘飘一句,便再没了答话的底气。
首至人走了之后,才捏紧拳头愤恨地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