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愣愣地看着他,它没明白,有点懵。
但是听不懂也没关系,它立马殷勤地说:“你把笙笙放了,她回到家可以让郁先生帮你找,人多力量大。”
弗朗西斯将目光挪到它的脸上,他看出了小蛇的缓兵之计,但什么也没说,还是同刚才一样的语气,声线平淡低沉。
“不用,”他低下头,目光落到文件上,长睫压下,蓝眸里倒影沉沉。他只说了一句,“它自己会来找我。”
“那笙笙怎么办,你什么时候放她走啊!”
小蛇再喊他,他就一个字不理了。
过了几分钟,因为小蛇在那边叮叮当当太过吵闹,他叫来空姐,让她把笼子提到后面的机舱。
那是一间卧室,长笙就躺在里面。
进去之后,小蛇不吭声了,身体也安静下来。
空姐把它放到桌子上,离床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房间安静下来,好长好长时间后,它趴在笼子的小洞里,饱含愧疚地喊长笙的名字。
“……对不起啊笙笙。”
它说话时,眼巴巴地望着床的方向,床上躺着的人没有动,它难过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我的程序里被植入了他的指令,我当时控制不了我自己。”
如果它早知道这件事,并且能预见今天的结果,那么在几天前,船行至北大西洋的时候,它就自己从船上跳下去,沉进海底也不愿害她。
在这死寂一般的沉默里,它只觉得痛苦不堪。
无数情绪犹如潮水一样涌进它的精神世界,它感到无比煎熬。
而在这个时候,它清晰地判断出,唯一能使它宣泄出来的是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可承载它思想体的是具机器身体,它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它无力地趴在狭小的笼子里,动也不动了,心如死灰。
长笙身上的药劲还没有过去,小蛇说话的时候,她睁着眼睛,后面它没讲话,她等了一会儿,就把眼睛闭上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有力气抬起手臂。她拖着疲软的身体,想要从床上下去。
但稍微有大一点的动作,她的心脏就没由来的很慌乱,跳得很快很快,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它总迫使她停下来缓一段时间。
小蛇从洞洞里看到了她,它立马把脑袋紧紧贴在笼子上,担忧地望过去。
“笙笙,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问完它又想,肯定是的。
长笙是朝它这个方向过来的,她走得不稳,下床的时候,腿一软摔下去了。
笼子放得高,小蛇看不到她的身影,只能在里面干着急。
“笙笙,你怎么样啊?”
过了一会儿,长笙的手攀到桌子上,抓住笼子往下拽。
对没什么力气的她来说,笼子很重,她的手像一块海绵,每次拼尽全力才只能挪动一点。
她就这样一点一点把它挪到桌子边沿,最后一次用力,它从桌子上摔了下去,重重地摔到地毯上。
天旋地转间,小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慌乱地在里面乱窜:“笙笙,有没有砸到你啊?”
长笙坐在地上,她的后背靠着桌子腿,弓起背,低头去找笼子的锁孔。
它和她的抑制环一样,有两个打开方式:一个是指纹,一个是钥匙。
她抱着笼子缓了缓,安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恢复平静。
小蛇也不说话了,它知道自己现在正在长笙的怀里,它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刚才的动静吸引了空姐的注意,她推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床上的人不见了,桌上的笼子也没了,她连忙去另一个机舱把这件事汇报给弗朗西斯,脚步声渐渐变远。
两分钟后,弗朗西斯听到消息走来。
他站在门口扫了一圈,独身一人进来。
他最开始是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的,走到一半时,不知是看到什么,便转了方向。
其实床和桌子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近,他这点轻微的调整距离的动作也并不明显。
他走到桌子旁,蹲了下去,往底下看。
小姑娘就躲在里面,她穿着件不合身的衣服,蜷着腿,膝盖上很大一片青紫露在外面。
弗朗西斯的视线往下挪了点,他看到她的两只手都放在翻倒的笼子上。
“地下不脏吗。”他问。
长笙抬起眼,她的眼里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防备和敌意,同时,她的手抓笼子抓得更紧了。
弗朗西斯的睫毛轻轻地动了动,湛蓝色的眼眸静默。
这个眼神他见到过,在六年前,他把她从燕家带走的时候。
半晌,他收回心绪,对缩在里面的女孩低声道:“出来,我把笼子给你打开。”
长笙愣了愣,没有相信,她漂亮的唇抿起,眼神越发警惕。
见此,弗朗西斯首接把手伸进去,碰到了那个笼子,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小姑娘的注意力移到笼子上,她用力拽紧了它,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但指甲都白了。
她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拽,弗朗西斯没有硬来,他松了手,看着她,澄澈的眸子暗下去。
他突然问:“我现在说的话,你一句也不会相信了是吗。”
长笙没说话,但她眼里的防备己经说明了一切。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女孩没看他了,她低下头,去看笼子里的小蛇。
弗朗西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钥匙,丢到她的腿边,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那把银色的钥匙碰到了她的裙子,长笙把它拿起来,往笼子的锁眼里戳。
咔哒一声后,笼子竟真的开了。
“笙笙!”小蛇从里面爬出来,紧紧地缠到她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它激动的心情平复,说起正经事:“你快试试这个钥匙能不能开你的锁。”
小姑娘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抑制环,找到锁眼的位置,把钥匙往里插。
意料之中的,打不开。
但是她们己经很高兴了,尤其是小蛇,她俩窝在桌子底下,小蛇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嘀咕。
“笙笙,你放心,我去给你偷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