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4
——哥,你别杀他,求你了。
——这肯定是误会,阿南不会做这些事的,你把枪放下。
回忆与现实重合,赵清尘立刻沉下脸:“你让开。”
季意摇头。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已,说不怕那是假的,她也不知道自已哪来的勇气。
挡都挡了,自然也没有半路退缩的道理。
大不了就是挨一枪,他手要是不抖的话应该不会太痛苦,反正季遇也成年了,以后养老的事她也不用太过操心……
短短两分钟,季意已经在脑子里设想了好多种死法。
其实她也有赌的成分。
之前听孟桑说过一些赵清尘和时鸢之间的事,仗着和时鸢有几分相似,几次三番跟他对着干。
赵清尘看了她好久,最后放下了手臂。
季意知道她赌对了。
不过他的心情明显很糟糕,眼皮上的伤口也崩开了,血迹跟泥沙汗水混成一片,有些狼狈。
赵清尘扯着季意的手腕离开,季意不停地回头,她看到那个手缠绷带的男人将温舒颜从地上拉了起来。
之后的画面她就没看到了。
车子沿着山路往上,最后停在花田前,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季意是在担心温舒颜,赵清尘也没开口,不知道他们会拿她怎么样。
“你刚刚都看到了?”
赵清尘忽然出声。
季意一愣,也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要杀人灭口?
赵清尘哪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心里难受,想找人倾诉。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向南的前女友。
能看出来她对向南的感情很深,让她亲眼看到男友那样的视频,她会心痛、会崩溃,会……想要杀了他。
他要的就是这样得到效果。
对他来说想要解决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这样太便宜她们了。
所以他也要让她们跟他一样,看着心爱的人慢慢地死在自已面前。
他这样做了。
可他并没有觉得很开心。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做什么,他的家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没了。
“我很后悔。”
赵清尘看着面前那大片的花海,十分痛苦。
时鸢是在云城旅游的时候碰到向南的,那天她被一大群人追,那些人是爸爸生意上得罪的人,他们想绑她回去要挟爸爸。
就他们拉着她要把她弄上车的时候,向南出现了。
时鸢向他求救,他一开始也不想多管闲事的,可那些人无意间弄坏了他的蛋糕。
时鸢回来的时候跟他们讲经过,她眼里全是崇拜。
自此,赵清尘对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好感。
又过了差不多快半年,时鸢大学毕业跟朋友去酒吧聚会,途中遇到了在巷子里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向南。她认出了他,救了他,最后竟然还把人带回了洛佤。
一开始赵清尘怨过时鸢,怨过向南,也怨过他爸,最后他开始怨自已。
如果那天他没有跟时鸢吵架的话,她就不会为了散心跑去云城,也就不会遇到那个人了,之后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季意默默听着。
*
与此同时,埠邦小镇。
余星湛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目光迟缓地在病房转了一圈。
陆书阳不在。
喉咙有些干,他起身想找点水喝,端起杯子一看里面干净得一滴水都没有。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陆书阳拎着盒饭站在门口。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给余星湛开了一瓶水,“这医院没有热水,将就喝。对了,你要不要吃饭,我买了两个盒饭。”
余星湛摇了摇头,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水。
陆书阳也自顾自拆了盒饭大口吃起来,想必味道不怎么样,他吃得直皱眉,但他也没吭声。
喝完水之后嗓子舒服多了。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垂眼看了看自已的右手。
记忆中,当车子撞向山岩的瞬间,季意朝他扑来死死将他护在身下。
她握着他的右手,叫了他的名字。
然后呢?
他……感觉到有人把他从车里拖了出去,那人还跟他说了句什么。
然后他听到了枪声。
余星湛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胸口,有伤,但不是枪伤。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眼神有些乱,说好要带她回家的,结果又把她弄丢了。
“季意呢?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听出他语气的不太对劲,陆书阳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下,“……我到的时候就只看到你一个人。”
陆书阳说起了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
***
当时陆书阳确实引开了大部分的人。
可他也确实是高估了自已。
眼看那些人越追越近,他开始盘算着兜里还剩几发余粮,突然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当初真该多练练射击的,不然现在也不会十枪九不中了。
忽然,后面传来“砰砰”几声。
是子弹穿进肉体的声音。
听说被子弹打中后的瞬间是感觉不到疼的,就在他以为自已即将光荣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中弹的好像不是自已。
他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解决掉自已人后,云留良对他笑了下:“小陆警官,又见面了。”
陆书阳的嘴巴是张了又闭上,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擦……
在他惊讶的注视下,云留良扔给他一串车钥匙,然后还告诉了一个地址。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陆书阳当时不太敢信他。
见他不信,云留良二话不说就给自已胳膊来了一枪,当时给他吓一跳。
陆书阳至今回忆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最后他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找到了那辆车,在埠邦那条小道上找到了昏迷的余星湛。
他赶紧带人来了医院。
好在余星湛没什么外伤,因为中毒不深,草药也延缓了毒素的蔓延,所以并没有生命危险。
听他说完,余星湛突然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陆书阳是个话痨,一天不说话都能憋死他,平时工作的时候有同事、有领导,再不济跟嫌疑人他也能唠上几句。
按照他平时的性子,就这事他能拿着喇叭宣传一天。
可今天他却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病房里沉寂了好久,余星湛才终于找回了自已的声音,“温舒颜呢?”
他昨天醒过一次,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江何的声音了,他和温舒颜他们是一块儿走的。
陆书阳垂下眼,答非所问:“江哥去见巴瓦了。”
巴瓦,孟桑同父异母的哥哥,表面上是做玉石生意的,私底下什么灰色产业都有涉及。
也是控制着洛佤当地各种暴利行业和黑灰产业的三大家族之一。
恰好他们跟时家一直都不对付。
随着时家家主的落网,时家早就不复当年了,不过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罢了。
另外两家早就想吞掉时家了,这次或许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