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之匆匆上了楼。
出电梯的那一刻,狭小的通道里传来一阵阵尖锐刺耳的争吵声,其间还夹杂着碗筷落地的破碎的声响。
不用听,也知道是陶灵和陈晓东。
许晏之加快脚步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后准备打开门。
刚巧,门从里边开了。
家乐走了出来。
许晏之本能地伸出右手,想要摸他的脑袋,“家乐,去哪?”
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陈家乐往旁边躲开,目光淡薄地斜了她一眼,冷着脸走向电梯。
擦肩而过的瞬间,只听见陈家乐小声嘀咕了一句:“都怪你。”
这三个字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窝。
许晏之脸色一僵,强忍着心尖酸涩,杏眸黯淡了几分。
直到屋内又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她才如梦初醒般迈进家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满是饭菜和破碎的餐具。
陶灵瘫坐在沙发上,满脸泪痕,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而陈晓东则在一旁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当他看到许晏之进来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恼怒,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可还没等许晏之看清,他便随即转过头去,似乎不愿与她对视。
陶灵看到许晏之,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慌乱地抬手擦干眼泪,嘴角艰难地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故作镇定地说道:“晏之这星期回来了呀,吃饭了没?”
许晏之看着故作坚强的母亲,心里一阵揪痛,欲言又止。
此刻寄人篱下,她随时随地都会被陈晓东赶出去。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痛恨自已的软弱。
最终,她只是轻声说道:“爸、妈,我吃过了。”
陶灵木然地点了点头,开始收拾地上的残局,许晏之一起帮忙。
陈晓东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看着她们收拾,脸上的神情依然带着几分恼怒与不甘。
他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挣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
许晏之偷偷看了一眼陈晓东,心中五味杂陈。
等收拾完,许晏之意识到自已其实还没吃饭。
她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楼道里,四下无人,寂静得有些可怕。
许晏之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咔嚓”一声打火机的火苗蹿了起来,她微微低头,将烟凑近火苗,深深地吸了一口。
或许呆在鹏城,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就算回了老家,不仅复学是个问题,面对的还是无止尽的争吵。
她自嘲道:“看来投胎还真是门技术活。”
她掐灭了烟,往门外走去。
傍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的路灯应约而起。
许晏之走到一家肠粉摊边,坐了下来。
“老板,一份蛋肉肠。”
“好咧,靓女你等一会儿。”
肠粉箱的热气腾腾升起,没一会儿老板就将做好的肠粉端了上来。
“靓女,你的蛋肉肠,慢慢吃。”
许晏之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肠粉,却没有什么胃口。
但她还是拿起筷子,机械地吃了起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学着叶铭轩吃炒饭的样子,给肠粉淋了好几圈辣椒油。
只是刚一入嘴,便被呛得不行。
她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吃这份变态辣肠粉。
最后,眼泪流了出来,让她分不清是难过所致还是被刺激到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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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回了学校,方筱晶注意到了许晏之的闷闷不乐,拉着她就要去篮球场看联谊赛。
许晏之想要开口拒绝,却听见方筱晶说:“叶铭轩也在。”
迟疑了片刻,她跟着方筱晶去了篮球场。
路上,方筱晶给陈涛买了瓶佳得乐,许晏之不认识这牌子,也跟着拿了一瓶。
等二人到了篮球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熙攘的人群中,许晏之一眼就看到了叶铭轩。
他摘掉了眼镜,在球场上纵情驰骋。额前的碎发随风舞动,每一步都散发着无尽的魅力,令人心动难捱。
许晏之不禁有些恍惚,少年的帅,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肆意和痞劲。
他太耀眼了。
“哇塞,叶铭轩简直帅炸了!”
方筱晶的目光在气喘吁吁的陈涛身上短暂停留后,便看向叶铭轩,不由得惊叹出声。
许晏之抬眸,目光紧紧追随着叶铭轩。
她忽然想到一句诗很衬他:
鲜衣怒马少年时。
几个激烈的回合下来,加之天气酷热难耐,场上的几人早已是汗流浃背,衣衫湿透。
等上半场结束,叶铭轩下了场。
陈涛立刻迎了上去,满脸笑意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兄弟,刚才在场上那表现,真有我的几分风采啊!”
叶铭轩轻轻拨了拨被汗水浸湿的额前碎发,听到陈涛的话,慕然一笑,回应道:“没你一半。”
“嘿嘿,你看那边。”
陈涛神秘兮兮地朝他挤了挤眼睛,叶铭轩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这才在熙熙攘的人群里发现了许晏之。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随即抬脚便欲向对面走去。
然而,他才刚迈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叶铭轩!”
少年闻声,微微偏头,明亮的阳光直直地照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或许是因为方才在球场上的尽情奔跑,此刻叶铭轩的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薄汗,他却似乎并不想随意抬手擦拭,那眉眼之间隐隐透出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吴心怡满脸笑容地朝他伸出手来,手中紧紧握着一瓶矿泉水,热情地说道:“你好叶铭轩,我是隔壁班的吴心怡,这个给你。”
叶铭轩微微蹙眉,目光淡淡地落在那瓶水上,一时间却并未有所动作。
吴心怡见他这般,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收下,便想要直接将水塞到他的手里。
“不用了。”
吴心怡握着饮料瓶的手猛地一紧,僵在了原地。
她眼睁睁地看着叶铭轩一步一步走向许晏之。
许晏之也注意到了这个女生,她觉得有些眼熟,才想起来是上次给叶铭轩送牛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