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这个耐人寻味的字眼,波动着皇甫渝的神经,忽得将一切串联起来,恍然大悟,“下官明白了!”
“荣国公是太后之弟,绝不能为咱们所拿,更不能为咱们所杀!”
独孤商止身份特殊,不仅是大周国公,更是摄政太后的外戚。
一旦动了他,再出现死伤,就是站在独孤氏的对立面,将会与太后交恶迎来报复。
绝非智者所为!
“然也。”
叶时安淡然一笑,打了个响指,肯定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但样子还是得摆出来的....”
独孤老娘们是要对付,却还没到彻底摊牌的时候。
叶某人此时谋的是因势利导,祸水东引!
~~
荣国公府内。
内院。
议事厅。
独孤商止聚拢了府中的智囊幕僚,正在商量如何妥善应对白日之事,就只见一众江湖门客匆匆而来,口中疾呼:“国公,大事不好了!”
“咱们府外围了至少,数千余披甲执戈的军士!”
神色焦急至极。
那并非是简单的数千余人,而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士!
这是一支足以踏平,大多数中等江湖势力的力量.....
“什么?!”
独孤商止愕然,脸色陡然一变,诧异道。
厅内幕僚闻之,亦是震惊不已,为之侧目。
片刻后,独孤商止迅速冷静下来,平复住心绪,问道:“看清是谁的麾下所属了嘛?”
他很清楚,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得搞清楚对手是谁。
谷雾青闻言,略作回忆后,答道:“观盔甲制式应该是左金吾卫....”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京兆府!”
谷雾青,荣国公门客,半步陆地神仙境。
若是换作其他卫,谷雾青还真不一定认识。
但由于是府中最强战力,他兼任独孤商止外出时的贴身护卫,而右监门卫常与左金吾卫打交道,所以他识得那盔甲制式。
而京兆府的衙役,每日都在街上巡查,那就更好辨认了。
“是叶时安!”
独孤商止双眼微眯,脱口而出。
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两支力量都在他的手中.....”
就在这时,议事厅外飘了一阵声音。
像是什么的歌谣.....
“你们听,府外边似乎是,有什么声音传来.....”
郁斓冬是修炼之人,耳力极其敏锐,在音量极其微弱之时就捕捉到了。
独孤商止愣了愣,不由自主地跟着声音,哼唱了起来,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这好像是定襄祖地的民歌!”
“没错,就是来自定襄的民歌....”一白衣门客附和道。
嵇子昂静静听着,着下颌,在心底做出了判断:“他使得是攻心术....”
“这是要营造氛围,使国公自乱阵脚!”
作为玩弄人心出谋划策的幕僚,嵇子昂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那位秦国公叶时安的打算。
以独孤氏祖地民歌为媒介,使整个荣国公府变得人心惶惶,无法冷静下来,做出理智的判断。
独孤商止终究是活了四十多年,遏制住心底的情绪,强迫自已镇定下来,分析道:“叶时安敢如此明目张胆,带兵来围我荣国公府,手中一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派去解决那漏网之鱼的三位,怕是已经失败了....”
由局势逆推,能让叶时安果断行动的,必是他得到了什么。
甚至,自家那三个门客,有极大概率落入了其手中,还是死无全尸。
“呜呜呜!”
荣国公夫人哭腔着,带着几个侍女,跑了进来,朝独孤商止担忧问道:“公爷,外边的军士不会打进来吧?”
双目通红,眼角带泪。
俨然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
毕竟,她平日里虽然喜欢斗富攀比,借府中势耀武扬威,却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更从未预料过,在京城长安,竟会有人兵围荣国公府。
“哭哭哭!”
“有什么好哭的!”
独孤商止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老子还没死,没到你们哭丧的时候呢!”
那一刻,原本还算镇定的独孤商止,被这连串的哭声,哭得心烦意乱。
恨不得上去抽这娘们几巴掌。
谷雾青感知到远处,有一人跌跌撞撞而来,认出了来人,喊道:“国公爷,龚峻岭回来了....”
“他竟还活着?”
独孤商止一惊,连忙道:“快带进来!”
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原以为那三个门客,怕是遭了叶时安的毒手,却如何也没想到,居然活着回来了一个。
龚峻岭在两人的搀扶下,快步来到独孤商止的面前,行礼道:“见过国公爷!”
“属下有负您的重托,没有解决掉那漏网之鱼!”
言语之中,满是懊悔与自责。
“别说这些没用的....”
独孤商止打断了他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去京兆府发生了什么?”
“另外两个人呢?”
忏悔、斥责还有分责任,没有任何意义。
独孤商止此刻需要的,是有用的信息,来应对府外的危局。
龚峻岭喘了口粗气,略作措辞后,愤愤道:“叶时安那小儿,早已预料到我等三人会前去刺杀,事先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过去自投罗网....”
“我等三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抵抗那大恐怖的虞归晚,最终无奈被擒。”
随即,龚峻岭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叶时安易容设计,他们中招被抓的全过程。
独孤商止听完后,摸了摸鼻梁,问道:“所以,你是被叶时安放回来的?”
“是的。”
龚峻岭点点头,应道。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国公爷放心,属下三人守住了气节,一个字都未曾透露给那叶时安!”
“这都不重要....”
独孤商止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当即问道:“叶时安放你回来,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在独孤商止看来,叶时安如此放人归来,就是在释放一种讯号。
说不定他们双方之间,有和谈妥协,息事宁人的地步....
龚峻岭迎上那殷殷期盼的目光,反复回忆后,颤颤巍巍地说道:“没...没有。”
“他就直接将属下扔了进来....”
“什么都没交代!”
别说是带话了,就是连一个字都没有。
当时就是松绑,然后直接就让人扔了。
独孤商止黯然,眸中失去了光,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喃喃道:“叶时安他究竟想做什么?”
“眼下情况该如何是好啊?”
那一刻,任凭独孤商止再见多识广,也看不透叶时安到底意欲何为....
不和谈不带话,放个俘虏回来干嘛呢?
一定是另有什么图谋!
谷雾青走上前来,双目炯炯,开口道:“国公爷拼了吧!”
“与其沦为阶下囚,不如杀出一条血路!”
说着,捏紧拳头挥了挥。
“没错!”
郁斓冬颔首,认同道:“坐以待毙是死,搏一搏说不定有生机!”
有了修为最高的两人表态,其他江湖门客亦是附和,接连站出来请战。
多年以来,他们受国公爷礼待供养,此危急存亡之际,正是报恩之时。
“愚蠢!”
嵇子昂目光环视一周,冷不丁开口,缓缓吐出两个字。
顿了顿,又继续道:“纵使能在左金吾卫面前杀出一条血路,但你等是虞归晚的对手嘛?”
且不论成建制结阵,还有各种破甲兵刃的军队,对各自为战的江湖高手,本就是降维打击。
就算能扛得住,还有一个陆地神仙的在等着呢!
这些人能挡得住嘛?
被骂的谷雾青好胜心大起,反问道:“不试试怎知?”
“大不了我等拼得自爆,也要护国公爷周全!”
谷雾青已经想好了,虞归晚是强不小,但以她一人之力,能扛得住,这么多合道境,以及他这个半步陆地神仙的连环自爆嘛?
怕是也得退避三舍吧?
“说得轻巧。”
嵇子昂冷哼一声,开口道:“退一万步说,就算能出得了这国公府,若是被坐实了罪名,打成畏罪潜逃,于大周又岂有立锥之地?”
“你,你们,是想让国公爷,下半辈子被通缉,终日躲躲藏藏嘛?”
不可否认,这些没脑子武夫的办法,其实是可行的。
但治标不治本,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这....”谷雾青等人被问的哑口无言。
“嵇先生,你说该当如何?”独孤商止问道。
嵇子昂目光一凛,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为今之计,只能入宫寻求太后的庇护!”
“是啊!”
独孤商止闻言,顿时茅塞顿开,笑道:“只要有太后出手,何愁化解不了此次危机?”
“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