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赵忍冬是打算,以坚韧的意志与坦然赴死的决心,来诠释自已的骨气与忠诚!
但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已,低估了叶时安的手段。
毕竟,世间很少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无论是旁观的陈昌辅等人,还是施刑的老吏,都只觉裆下发寒....
“听听这凄惨的叫声,啧啧啧!”
叶时安见状,咂咂嘴,嘲弄道。
在又过了十息过后,才叫停道:“住手吧!”
“遵命!”老吏应道。
说着,抽出了那两根,混杂黄白红三色的铁丝。
“呼~”
“呼~”
从地狱返回人间,如释重负的赵忍冬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间滴下。
缓了好半晌,才磕磕绊绊开口道:“多...多谢大人!”
那眸中的目光,变得清澈无比。
眼神里只剩下了无穷的恐惧。
“你说说你,早点配合不就行了嘛?”
叶时安上前几步,天地之力包裹在掌间,拍了拍赵忍冬的脸,玩味问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非得嘴硬装一下忠心,遭个这样的罪,才能认清现实....”
言语之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叶某人最初是根本,没想上刑罚的....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非得学人家仁人志士,凹什么人设?
“大人教训的极是.....”
赵忍冬感受着外肾,传来的阵阵余痛,咬牙道:“都是小人不识抬举!”
他心里那叫一个悔呀!
落在了刑部的手里,到头来都是要说的,干嘛脑子发热要装这一下?
显得更像是个丑角....
“无妨。”
“现在认清现实了,也为时不晚....”
叶时安很满意赵忍冬的态度,淡然一笑,说道:“本官最欣赏的就是,识时务者!”
刑罚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迷途知返嘛?
只要识时务,依旧是俊杰....
赵忍冬狠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之前说的留小人一命,从轻发落,可还作数嘛?”
此刻,他是真的有些慌。
唯恐因为自已的作死,把那优待给弄没了....
“自然是作数的!”
叶时安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道。
顿了顿,话锋一转,又补充道:“不过,前提是得看你交代的内容,能否令本官满意了....”
“小人明白!”
“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赵忍冬听到这话,长舒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
那眼中尽是对活下去的渴望....
“那铁丝可以扔了。”
叶时安朝老吏摆了摆手,又注视着赵忍冬,开口道:“现在说些本官想听的东西吧!”
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工具就没了价值。
留下只会让此人胆战心惊。
“小人的主子是陵王!”
赵忍冬迫不及待,脱口而出:“对接的上司是王府的大管家....”
“陵王?”
陈昌辅听到这个身份,微微一怔,口中喃喃重复后,诧异道:“李濞?!”
“竟会是他....”
这位刑部尚书对幕后之人的身份,心中早有猜测,也知必定背景极深。
但却未曾想到,居然会是李氏皇族之人!
处理起来怕是棘手了....
“先皇的十五弟,陛下的皇叔,这野心还真是不小啊!”
叶时安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似笑非笑,玩味道。
李濞,先皇的同胞兄弟,因为明面上,并未参与七王夺位之乱,而留在了长安。
“是的,王爷他素来胸有大志....”赵忍冬闻言,下意识地奉承道。
“呵!”
“就那草包?”
叶时安冷哼一声,嘲弄道。
说着,摆了摆手,又继续道:“行了,你继续吧....”
“捡紧要的说,你的小命能否保留,都取决于你自已!”
保留二字,咬字极重。
满是威胁之意。
至于对陵王李濞的态度....
能在长安城内,以自已王府嫡系经营黑火炮坊的,不是草包又能是什么?
“王爷是看中了,制造倒卖黑火的暴利。”
赵忍冬略作措辞,说道:“来银子的速度,比想象中还快!”
“为的是私下以金银珠宝,贿交百官,网罗江湖高手,阴养死士....”
一连串的图谋,被赵忍冬如同倒豆子般,尽数合盘托出。
连丁点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毕竟,在受过“乱弹琴”之后,他还是拎得清忠诚与狗命,哪个来得更重要一点!
“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
陈昌辅轻抚着胡须,调侃道:“都能招募到你这半步化凡境!”
能以这等境界之人,去守一个黑火炮坊,足可见陵王这些年,暗中积蓄实力的成效....
叶时安双眼微眯,沉思片刻,问道:“那陵王府上,有陆地神仙嘛?”
与陈昌辅的关注点不同,叶某人还是更重视顶端战力的存在。
毕竟,接下来他可是打算....
“没有!”
赵忍冬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
顿了顿,又补充道:“谷老年纪太大了,气血衰退,卡在合道第九境多年,很难做出突破....”
“还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嘛?”叶时安点点头,再次问道。
跟他拿到情报如出一辙,顶端战力就唯有那谷老。
再结合这门客的说法,基本可以确定,陵王府没有其他的隐藏高手。
赵忍冬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有....私制龙袍!”
“就在王府的地下密室里,小人曾见过一次。”
“据说王爷夜夜都会穿.....”
其实陵王府上的人都知晓,自家王爷对龙袍,或者说对那至尊之位,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陈昌辅冷声一声,“陵王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自家权势滔天的长公主殿下,都不敢如此,仍还在徐徐图之,扩展麾下势力。
他李濞竟急切到了这个地步?
赵忍冬将陵王府中,各种细枝末节一起抖搂完后,看向叶时安,“小人知道的都说完了....”
但话音未落,就被叶时安厉声打断:“不!”
“你还没说完!”
“陵王堂而皇之地在长安,制造倒卖黑火难道就无有关衙司的合谋嘛?”
言语之中,满是意味深长。
尤其是那有关衙司,更是咬字极重,抑扬顿挫。
“小人只是个门客,这就不知....”赵忍冬打了个寒颤,低声道。
他的话再次被叶时安所打断,“嗯?”
“你再好好仔细回忆回忆....”
说着,一个极其凌厉的目光,透了过去。
其中包含深意。
“哦...对!”
这一回,赵忍冬终于后知后觉,听懂了那话中的暗示,脑中飞速运转,开口道:“大人提醒的是,还有兵部的合谋!”
“兵部尚书收了王爷的重金与厚礼,也参与在其中!”
尽管赵忍冬并不明白,眼前这位爷,究竟想做些什么....
但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他只管攀咬即可。
哄高兴了这位大爷,说不定除了小命能保住,还能有赏赐。
“这不就对了嘛....”
叶时安满意地点点头,似笑非笑,朗声道:“兵部尚书为黑火炮坊大开方便之门,与陵王同罪!”
“卢秉康啊卢秉康,你惹到了这位爷,也算是倒霉....”
目睹这一切的陈昌辅,并未阻止,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暗道:“不过,你站队司马氏,充当马前卒,也该想到会有这种结局!”
很显然,这就是站错队的下场。
那日在誉王府之人,怕是一个个都被面前这位,牢记于心了....
“他说的话,都记下来了嘛?”叶时安转头,看向身后那奋笔疾书的吏员,问道。
“禀大人,都记下来了,一字不落。”那吏员点点头,恭敬回道。
陈昌辅走上前来,请示道:“既然幕后真相已经浮出水面,那下官这就写折子,向陛下上奏汇报?”
“不急....”
叶时安摇了摇手指,“先等等!”
陈昌辅一怔,“大人,你这是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