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就这样在山林中浑浑噩噩地游荡着,不知过了多久,心中那浓烈的自责与懊悔之情渐渐化作了一股想要改变、想要寻求解脱的力量。
他决定留在这山林之中,通过修炼来磨砺自已,试图让自已的心境重新归于平静,也期望能找到控制那危险“念”的方法。 于是,林羽开始了仿若野人般的生活。他每日穿梭在山林的各个角落,寻找着适合修炼的僻静之地。
有时候,会遇到凶猛的野兽,它们或是被林羽侵入领地的举动所激怒,或是将他视作了猎物,咆哮着便朝他扑了过来。
林羽却毫不退缩,他凭借着自身扎实的武学功底,赤手空拳地与野兽搏斗。
面对那尖牙利爪,他灵活地躲避着,瞅准时机便挥出有力的拳头,或是用凌厉的腿法予以回击。每一次与野兽的战斗,都是一场生死较量,身上时常会添上新的伤痕,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一心沉浸在这激烈的对抗之中,仿佛只有通过这样极致的磨炼,才能让自已那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当口渴之时,他便寻着清晨草叶上凝结的露水,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仰头饮下,那清凉的露水顺着喉咙滑下,虽不能完全解渴,却也能缓解些许干渴之感。
而腹中饥饿时,他就四处寻觅树上的野果,分辨着哪些能吃、哪些有毒,然后将那酸涩或是甘甜的野果摘下,胡乱地塞进嘴里,以此来填饱肚子。
白日里,除了与野兽搏斗、修炼武学招式,他还会盘坐在山林的巨石之上,闭上眼睛,试着摒弃一切杂念,回忆着曾经在寺庙中学到的那些佛理,企图从中找到能让自已释怀、能掌控内心的办法。
可那些血腥的过往总是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让他的眉头一次次紧锁,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夜晚来临,林羽便寻一处山洞或是大树的枝丫,简单地休息一下。山林中的夜晚并不安宁,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叫或是夜枭的啼鸣,可他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竟也慢慢习惯了,往往伴着这些声音,疲惫地进入梦乡,梦里却依旧是那山寨中的血腥场景,常常让他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衫。
就这样,林羽在山林中过着野人般的日子,日复一日,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头发也变得杂乱无章,整个人的气质中多了几分野性与沧桑,可他的眼神却始终透着一股坚定,那是他不愿再被过去的错误所束缚,一心想要重新找回自我、掌控内心的决心。
直到有一天,林羽在山林中探索时,不经意间闯入了一片特殊的区域,这里是一只母老虎的领地。
起初,林羽并未察觉危险的临近,待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动静,警觉地抬眼望去,只见一只母老虎正从一片灌木丛后缓缓走出。
这只母老虎身姿矫健,毛色光亮顺滑,它迈着轻盈而优雅的步伐,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它的眼睛犹如深邃的琥珀,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而威严的光芒,尾巴轻轻摆动,扫过身侧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羽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已遭遇了极为强大的对手,这可是他第一次直面老虎。尽管心中涌起一股紧张,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迅速摆开架势,准备迎接这场战斗。 母老虎似乎也感受到了林羽的敌意,它微微压低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仿佛是战斗的前奏。紧接着,它如离弦之箭般朝林羽扑了过来,速度之快,让林羽几乎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林羽只能本能地侧身躲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老虎的第一轮攻击。
然而,母老虎并未就此罢休,它在空中一个灵活的转身,再次朝着林羽扑来。林羽仓促间出拳抵挡,却被老虎那强大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几步。
他试图调整状态,施展自已所学的精妙武学招式进行反击,可这母老虎的动作实在太过敏捷,它轻松地避开了林羽的攻击,随后又发起了一轮更为猛烈的攻势。 林羽在这一轮轮的攻击下,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发现自已根本无法在与母老虎的对抗中占据上风。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体力不断消耗,身上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伤口,每一次躲避和招架都变得愈发艰难。 在一次交锋中,林羽看到母老虎那锋利的爪子朝着自已的咽喉直逼而来,那一瞬间,他的心中居然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种恐惧并非是对死亡的单纯害怕,而是在面对如此强大且难以战胜的对手时,对自身力量渺小的一种深刻认知。
这种恐惧如同一股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林羽知道,继续战斗下去,自已必死无疑。于是,在母老虎又一次扑来之时,他趁着老虎落地的瞬间,转身朝着树林深处拼命逃遁。
他的身影在树林中快速穿梭,身后不时传来母老虎愤怒的吼声,那声音仿佛在催促着他跑得更快,而林羽则不顾一切地狂奔着,只想尽快逃离这片危险的领地,远离那只令他心生恐惧的母老虎。
林羽在山林间拼命逃窜,身后那母老虎的吼声逐渐远去,可他的内心却如惊涛骇浪般久久无法平静。
他的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出山寨里那血腥的杀戮场景和刚刚与母老虎战斗时的狼狈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能在山寨中杀了那么多人,可如今面对一只老虎却如此不堪一击?”林羽喃喃自语,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无力地倚靠在一棵大树旁。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心中满是迷茫与困惑。 他开始深刻地反思自已,那些在山寨里因一念之差而逝去的生命,就像沉重的枷锁一般,死死地套在他的灵魂之上。
他原本以为自已在江湖中行走,凭借着手中的剑和心中所谓的正义,就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可如今与老虎的遭遇让他意识到,自已的力量是如此的有限和渺小。
“我到底是什么?是一个自诩正义的侠客,还是一个被念所控的杀人狂魔?”林羽痛苦地揪着自已的头发,内心的自我怀疑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将他紧紧缠绕。他想起自已曾经在泰山派的日子,师傅的教诲、同门的情谊,那时的他怀揣着对江湖的憧憬和对正义的向往,可如今,这一切都仿佛被自已亲手摧毁。
他又想到了在寺庙里听闻的那些佛理,关于慈悲、关于因果、关于对生命的敬畏,可自已在山寨中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与这些背道而驰。
难道自已一直以来都错了吗?自已所追求的到底是真正的正义,还是只是被内心的欲望和冲动所驱使的暴力?
林羽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头,身体微微颤抖着。这山林中的寂静此时却像一种无声的嘲笑,嘲笑着他的狂妄与无知。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已,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江湖中继续前行,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找不到一丝光明和希望,只能任由那自我怀疑的痛苦不断地侵蚀着他的心灵。
林羽靠着大树,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只母老虎的模样,尤其是它那深邃而威严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神秘,还有那优雅又沉稳的步伐,举手投足间尽显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高贵之感。
可他也清楚,老虎终究是肉食动物,它需要捕猎来维持生存,它那锋利的爪子想必早已不知沾染过多少血腥,说不定在过往的岁月里,它的口中也曾吞噬过误闯入这片山林的人类。
然而,对于老虎来说,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呀,是再自然不过的生存本能。它遵循着大自然赋予的规则,在这片山林中繁衍生息,猎食弱小,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道德评判去束缚它的行为。
“那到底什么才是这世间自然而然、天经地义的呢?”
林羽眉头紧锁,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思绪飘转间,他忽然想起了曾经在蓬莱参与的那场考核,那时听到的诸多话语如洪钟大吕般在耳边回响。
“彼窃钩者诛,盗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林羽轻声念着这句话,心中满是苦涩。在这江湖、这世间,那些小偷小摸之人,哪怕只是偷了个小小的物件,或许就会被严厉惩处,甚至丢掉性命;可那些窃国的大盗,却能堂而皇之地成为诸侯,掌控一方,还能用仁义之名来粉饰自已的所作所为,让世人觉得他们所行皆是正义之举。
而自已呢,又何尝不是一个“大盗”呢?林羽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未出生之前,自已在母亲的腹中汲取养分,可不就是在“盗取”母亲的气血来孕育自身吗?
出生之后,在这天地之间生活,享受着阳光、空气、山川河流带来的种种便利,又何尝不是在“盗取”天地的馈赠呢?
自已一直以来都试图用所谓的正道标准去衡量世间的人和事,去判定善恶对错,可如今想来,这标准似乎是那样的模糊不清,那样的变幻莫测。自已曾经坚信的正义之举,在经历了山寨的那场血腥和与老虎的这场遭遇后,变得摇摇欲坠,不堪一击。
自已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人,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呢?林羽只觉得内心一片混乱,仿佛以往构建起来的世界观、价值观,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徒留下无尽的迷茫与自我否定,让他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愈发显得孤独和无助。
林羽心中的迷茫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终于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怒吼。
那吼声中饱含着他对自身的困惑、对命运的不甘,在山林间久久回荡。然而,这吼声却也引来了刚刚那只母老虎。
母老虎似乎被林羽的挑衅激怒,它再次气势汹汹地朝着林羽扑来。林羽见状,虽心中仍有恐惧的余悸,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种想要证明自已的冲动。他迅速调整状态,握紧拳头,准备迎接与母老虎的再次战斗。 母老虎张牙舞爪,攻势凌厉,每一次扑击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速度。
林羽这次不再像之前那般慌乱,他一边灵活地躲避着老虎的攻击,一边寻找着反击的机会。他施展出崂山派的精妙身法,在树林间辗转腾挪,与母老虎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缠斗。
“我不能再逃避,我要成为这世间的至高者,我要成为王,怎么能被一只老虎吓倒!”
林羽在心中暗自呐喊,这份信念给予了他力量和勇气。他瞅准一个时机,当母老虎扑空落地转身的瞬间,他猛地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朝着老虎的头部击去。母老虎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击中,摇晃了一下脑袋,但它很快稳住身形,再次咆哮着扑向林羽。
林羽没有退缩,他与母老虎你来我往,拳脚相加。身上不断被老虎的爪子划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中只有那只母老虎。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搏斗,林羽终于找到了母老虎的破绽,他一个侧身避开老虎的攻击后,顺势用手臂紧紧勒住了老虎的脖颈。
母老虎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林羽的束缚,但林羽死死抱住不放手,他不断加大力量,直到母老虎渐渐没了力气,瘫倒在他的脚下。林羽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被自已制服的母老虎,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这一场胜利究竟意味着什么,是自已真的有成为强者的潜力,还是只是在这混乱的心境下一次侥幸的爆发。
但此刻,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仿佛在这与老虎的战斗中,他找到了一丝关于自已未来道路的方向,尽管那方向仍被重重迷雾所笼罩。
一人一兽就这般僵持在原地,林羽紧紧勒住母老虎的脖颈,母老虎也在拼尽全力地挣扎,彼此都不肯放松分毫,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唯有那粗重的喘息声在山林间清晰可闻。
林羽刚刚经历了一番苦战,体力已然消耗大半,此刻为了制住老虎,他试图运转内力来稳住自已的状态,让自已能更持久地保持力量。只见他体内的内力缓缓流转起来,沿着平日里修炼的经脉路线运行着,本想借此恢复些许体力,增强对母老虎的控制。
然而,或许是刚刚与老虎搏斗时受的伤影响了经脉的顺畅,又或许是他此刻心绪仍旧太过杂乱,内力在运行到一处关键穴位时,突然不受控制地偏离了原本的路线,一下子岔了出去。
那股原本温顺的真气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起来,肆意冲击着各处经脉。 林羽只感觉浑身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在体内乱扎,脑袋也瞬间变得昏沉无比,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扭曲起来。他想要控制住这走岔的真气,可此刻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涣散,根本无力回天,只能任由那失控的真气在体内肆虐,整个人就这样陷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中。
昏沉之间,林羽只觉周围的世界一片混沌。
汗水如注,混着伤口处不断渗出的血水,顺着他的脸颊、脖颈流淌而下,浸湿了他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衫。
那母老虎身上浓烈的雌兽气息扑面而来,与他自身的气息相互交织、碰撞,形成了一种极为怪异且刺鼻的味道。 林羽此刻已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精准控制,他只能凭借着本能,紧紧抱住母老虎。
母老虎因林羽的钳制而狂躁不已,它拼命地挣扎、扭动着庞大的身躯,试图挣脱林羽的怀抱。
于是,一人一兽就这样在原地横冲直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