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见我湛国百姓无恙，母妃之事也该提上日程。
此事，我时时刻刻念着，关于母妃的死因，自杀还是他杀。
可事情总在有转机之时陷入危机。
若外祖父做过那般的事，他的宫人之类不会不知，尤其是那位贴身宫女小素，必定最为清楚。
可谁知，皇舅挖心之前命人将太皇宫所有宫人屠杀，除此之外，还焚烧太皇宫三天三夜。
如今，半点蛛丝马迹也寻不到了。
我不明白，这到底为什么？
若皇舅所言为真，为何他要杀尽宫人，焚毁宫殿，消灭证据；若所言为假，他又为何要与我说那些话？
我不信外祖父会做那样的事，但皇舅也并非空穴来风，这其中缘由，我半点想不明白！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人知道其中缘由——天朗。
外祖父那日之死，天朗种种言语，种种迹象，他定然是知道实情的。但我也知，他不会告诉我。
必须想个法子，想个法子！
试想，若皇舅所言为真，他之后毁灭证据只有一个原因，外祖父被逼所做，他不是为保护外祖父，只是要保护指使外祖父的那个幕后之人。
也实在是想不通，皇舅爱母妃入骨，他连自已亲生父亲都能杀，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到底还有什么仇人，能让他放弃报仇，一心维护！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
那日，我命大珠将天朗叫来未央宫，故作恼怒，暗暗观察天朗脸色。
“怎么了，谁惹我家小王后生气啦！”
天朗在我身前坐下，想哄我一哄，见我神情不对，皱了眉头。
我依旧严肃，吩咐宫人：“都退下！”
“是！”
宫人走尽，我起身瞪着他，眼中略略含泪，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
天朗诧异，十分诧异的望我，我不知他这种诧异是因为疑惑，还是因为他真的有事骗了我。
愣了许久，天朗这才整理神情，强提精神，道：“什么骗你？”
我将那日皇舅的话叙说一遍：“母妃是自杀！”
林天朗一怔，随即怒气，吼道：“大珠小珠！”
哦？原来大珠小珠也知道，她们都知道，为什么偏偏瞒了我！
他这般恼怒，难道是真的，母妃她……
大珠小珠已奔进来叩礼，我不等林天朗发怒，先发制人，训斥道：“都退下，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大珠小珠并不完全听我的，直至天朗做个手势，她们这才退出去。
我瞪着林天朗，脉脉含泪，厉声道：“林天朗，是你自已说，还是让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林天朗如今弄得不知所措，我见他手捏着杯盏，几近要捏碎。许久，他才缓过神来，以一种异常的镇定，问：“阿烟，你还知道什么？”
“所有的事！”
“比如？”
“比如那个男人对母妃做的一切！”
“哪个男人？”
“林甲！”
“还有呢？”
“幕后之人！”
话说，这是我在套林天朗的话，还是林天朗在套我的话啊！
不料得林天朗笑了，道：“阿烟，姑姑的死是父皇与你说的，其他的，一无所知，对吗？”
天呐，被他猜到了。
心下正念得怎么应付，不料得他起身，将我抱在怀中。只听他温言软语：“阿烟，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别这样，我真的…害怕！”
天朗愿意告诉我！
我抬头，望他，眼中已泛出晶莹，道：“天朗，母妃到底怎么死的，与外祖父有什么关系？”
天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略不情愿，却也不得不道：“父皇该不会骗你！”
皇舅不会骗我，那母妃，外祖父……
“我要你再说一遍！”
“阿烟，你可知在云国，为何新娘子不盖盖头？”
规矩是父皇改的，我心下一颤，只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问：“为…何？”
“当年新婚之夜，姑姑不知来人，林甲趁虚而入，将姑姑……将姑姑玷污。两年前，林甲再犯，致使姑姑自杀！”
话从天朗口中说出来与从林皇舅口中说出来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当年，我并不信林皇舅之言，而天朗之言，我向来深信不疑。
不觉得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
天朗抱住我，我见他泪从面颊上划过，道：“那日，姑姑来林国查阿风下落，林甲以此事为由，骗姑姑去西沉阁，然后……然后施暴，姑姑是自杀！”
我忆起那日，是我将母妃骗去的。事后母妃一直落泪，说她要去寻外祖母。我以为她是在忏悔，不料……
“母妃距林甲于千里之外，为什么？”
“二十多年前，新婚之夜，林甲闯进新房……对不起，阿烟，我……”
与皇舅说的一丝不差！
这个畜生，他骗了我，让我成了帮凶，让我害死了自已的母妃！这个畜生！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中又忆起那一日午后，我喝了茶，被那个人抱到床上，他一张干瘪的脸凑上来……
他在我耳边呢喃：“你比你母妃还要迷人！”
畜生、畜生……
肚子里翻滚的厉害，霎时间吐了出来。
“阿烟，阿烟……”
林天朗上来扶我，又命人去请太医，而我，并不需要太医。
“这个畜生、恶魔、披着人皮的畜生！”
如今，我恨不得要将他从墓中拖出来鞭尸！
我推开天朗，要奔出屋去，又被他拉回来，护在怀中。
“阿烟，别这样，有我，有我呢！”
我抬头望他，他道：“林甲下葬那日，父皇命人将他尸首剁为碎片，骨头撵成齑粉，以粪便相容，灌入棺木，之后才封的陵。如此，你气消了吗？”
听此，心下不觉得一颤。我该猜到的，依着皇舅的性子，死后必不会让那畜生安生。
我想做不敢做的事，甚至不敢想的事，林皇舅做了，甚至做得更狠！
窗外的阳光格外刺眼，脑袋昏昏沉沉，觉得不在人间一般。
我似乎看到母妃，看到那个畜生，看到他在对母妃用强。
这二十年，母妃一直小心处理与那畜生的关系，却最后被我，被我这个亲生女儿出卖。
二十年，父皇默默隐瞒，为着母妃不再受到伤害，他忍了那个畜生二十年，可是……一切还是发生了。
是我，都是我的错。
“天朗，是我骗母妃去的西沉阁，是我……是我害死了母妃，母妃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
说罢，我再忍不住，发疯似的，扇自已耳光，天朗将我抱住，制止道：“别这样，阿烟，别这样。不怪你，不怪你……”
我稍稍的冷静。
不管如何，我难逃其咎！
我从他怀中钻出，将抽屉里的剪刀翻出。
天朗紧张的将我望着，不敢上前：“阿烟，不要做傻事！”
如今，已经是心如死灰，若非天朗，若非阿因，若非还有这三国百姓，我早该离去了。
我将头发放下，拿剪刀将左鬓头发剪下。
“天朗，我要去为母妃守陵！直至新发长成旧发长度！”
天朗在犹豫，他心疼我，就像当初父皇心疼母妃。
“阿烟，别这样。”
“求你，天朗！”
他泣不成声，最后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