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洗完碗,走到客厅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个小方形礼盒递给姚念。
白色缎带蝴蝶结,是经典Tiffany蓝色礼盒。
姚念讷讷道:“给我的?”
“不然还能给谁,”沈度笑说:“拆开看看?”
她解开缎带,是Tiffany家Kont系列的白金扭结项链,缠绕着用钻石镶嵌的绳结,又称同心结。
姚念之前在某书上刷到过这款项链,是他们家今年刚出的新款,而且沈度挑的是满钻款,实物看起来更闪。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干嘛突然送我礼物?”
沈度拿起项链,“那天陪哲远去挑对戒,感觉挺适合你的,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他绕到身后,拨开她垂落在肩膀两侧的头发,“我帮你戴上。”
搭扣轻轻一扣。
项链正好垂落在锁骨之间,折射出细碎的钻光,姚念的皮肤本来就生得白,白金色调高级又干净,跟她的气质十分贴合。
姚念点开手机相机对着脖子照了照,“好漂亮。”
“小姑娘。”
她正专心欣赏着项链,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沈度将她身体扳过,强行与她对视。
“导购告诉我,同心结象征着不渝联结,所以,你戴上了,就要一直在我身边。”
女孩唇角倏尔一弯,挑眉看他:“你不怕我后悔了?”
“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了。”
话音落下,他低头吻住她,极尽柔爱,不带半点。
谢谢你,这么真诚,坦荡,热烈地喜欢着我。
也谢谢你,让我能拥有如此美好的你。
世界很大,何其有幸能成为你的月亮。
─
姚念接到看守所电话的时候,正啃着一片吐司在图书馆跟国经法概论殊死搏斗。
临近期末,需要完成的作业量一下上涨,做不要完的题,背不完的书,为了拿到一个看得过去的绩点,她觉得自已简直比高考那时候还要焦灼。
方依然合上书页,一脸崩溃,“这哪里复习,分明是预习啊!”
林茉也生无可恋,“我怎么忽然有一种死定了的踏实感。”
姚念笑着走出图书馆接起电话,“喂?哪位?”
“你好,请问是姚湛东的亲属么?”
她猛地攥紧衣角。
办案人员通知了她来接人的时间和需要准备的材料,当她听到无罪释放那几个字眼时,紧拽着衣角的手指慢慢松开,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姚念给沈度打了个电话。
听他的语气并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你已经知道了?”
“也就比你早几分钟,我觉得你自已收到这个消息会更开心一点。”
她忽然就有些无措,“我还需要带什么吗,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刚出来要去去晦气,是不是得给他带一套新衣服?对对,还得洗澡,要提前……”
“姚念,姚念。”
沈度在电话里打断她的自言自语,柔声对她说:“没事了,你爸爸已经没事了。”
这句话让她从鼻子到脑门涌起一股怎么也压不住的酸涩,忍不住抬手往眼睛上抹了一把。
从姚湛东出事到现在,隔了将近有大半年的时间,直到此时此刻,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彻底底落了下来。
电话一挂,姚念立马跑去找导员请了三天假。
不凑巧的是,季哲远跟宋筱琳这段时间蜜月旅行,律所有个比较重要的案子这两天刚好开庭,沈度没法陪着姚念一起回淮北。
姚念也认为姚湛东才刚出来,情绪肯定不好,不想这么快把两个人的关系告诉他。
他不像乔淑珍,不是能好好沟通的性子,两个人以前总会因为一些琐事点火就着,要是知道女儿跟自已的朋友在一起……
姚念甚至不敢想象他的反应。
去高铁站的路上,沈度发现小姑娘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他松了油门,放慢车速,“在想什么?”
姚念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你说……我爸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会是什么反应?”
沈度笑了笑,“应该会挺震惊的。”
“何止震惊啊,”姚念瞥了他一眼,“说不定会棒打鸳鸯。”
红绿灯的间隙,沈度转过头捏了捏她的耳垂,“别担心,可以先不提,我找个时间单独跟他聊。”
“怎么聊?”姚念叹了口气,“他这个人轴得很。”
沈度点着方向盘,弯起唇:“问问他有什么要求,才愿意放心把女儿嫁给我。”
姚念眨了下眼,小声嘀咕:“谁说要嫁给你了。”
“不然你还想嫁给谁?”沈度挑眉看她。
“咳咳……”她重新组织起语言:“我的意思是,现在跟我爸谈这个会不会太早了点?”
“是早了点。”
沈度拐进下客区,摁下手刹,跟她对视。
“但是,”他停顿了几秒,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你可不能让我等太久。”
─
姚念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别墅太久没人住,家具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按理来说,法院下达过房产查封通知书,她一直以为这套别墅已经被冻结执行了,但沈度却说到了淮北让她直接回家住就行。
具体原因他没细说,只是说姚湛东委托他卖了一块地皮,大部分债务基本都已经还清了。
可姚念却觉得疑惑,如果只是简单卖块地就能解决的事,姚湛东当初怎么还会因为资金链断裂拿不出钱而被指认非法集资。
第二天,姚念一大早就到了看守所。
交完材料,又等了约莫半小时,看守所的铁闸门被缓缓打开,带出一道钢铁触碰水泥地的摩擦声。
姚湛东走出来的时候步子有些拘谨,跟身边的民警道了谢以后,他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人。
半年多的时间,不过十米的距离,姚念觉得他变了很多。
头发短了,耳鬓侧多了些白发,背也驼了,身上的衣服还是他之前送姚念去华大报到那身。
姚念忍着哽意走到他面前,“你怎么还胖了。”
姚湛东表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在里面禁烟禁酒,早睡早起,吃得还规律,可不得胖了么!”
姚念盯着他没说话。
姚湛东拍了拍她的背,“这么久没见,连爸都不叫一声?”
其实姚念特不乐意在他面前哭,这种父女相见抱头痛哭的场面对她来说实在有些矫情。
可当他真的平安无事站在自已眼前时,那种如释重负的情绪,让她刚憋回去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卷土重来。
姚湛东叹了口气,“担心坏了吧?”
“嗯,担心以后没人给我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