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舒荷之死

第六百五十五章 舒荷之死

徐太史的声音让人一时辨不出喜怒，时沛听着，下意识绷紧身子，正色道：“小的之前查过两人过往，确实没发现两人有过什么私下的亲密接触，只是——”

说着，眼前闪过燕乘春的俊朗容颜，忽的就生出一个念头，恍然道：“只是燕四公子俊美无双，京中许多闺秀都为之倾慕，故而苏氏也很可能跟其他闺秀一样，对燕四公子芳心暗许，故而让人偷偷刻了与燕四公子模样一样的木偶以解单思之苦。”

徐太史微怔了下，抬眸狐疑望去，“单思？你的意思是一切都只是苏氏单方面所为，跟燕四那孩子之间并无什么？”

这话问得——

怎的听起来觉得主子似乎不大高兴？

时沛心中七上八下，一时也拿不准该如何回答。

说句真心的，他还真不希望那两人之间有什么，否则不就说明他之前让人查的出了差错？

不过就算撇开这点不提，他也是真的觉得两人之间不大可能，至于理由——

他飞快理了一下思路，斟酌着道：“这事怎么说呢，小的知道宣平侯老夫人以前就对次子偏爱，这么多年对次子留下的唯一骨血也是出了名地宠，再加上燕四公子那样的能力容貌，老夫人多半是要为其求名门贵女为妻的。

当然，苏氏跟燕四公子好上，也不一定真要做燕四公子的妻。只是苏氏论出身不过是个小地方的平民，还是个从永定侯府出来的和离妇，如今还做了女医，整日抛头露面。论容貌虽也清丽动人，却远不到倾国倾城之姿，燕四公子什么女子没见过，总感觉他看上苏氏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再退一步说，就算燕四公子真的图个新鲜跟其好上，可宣平侯老夫人多半不会同意，燕四公子一惯孝顺自己祖母，估计也不会逆了老夫人的意思。”

徐太史边听边缓缓转动着手上的玉石扳指，神色晦暗不明，末了才微微点了下头，“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白帆发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我们还是不能等闲处之，就当两人早已好上便是。”

时沛心头一跳，立即垂首应了声是，随之眼珠子一转，说道：“若那两人当真好上，苏氏是见过夫人的，虽说夫人并未对其展现全貌，可此人若将此事告知了燕四公子，以燕四公子的敏锐，岂不是......”

徐太史也早想到了这点。

他这人早习惯了什么都往最坏的可能想，这个习惯也一直帮他避开了许多麻烦。

想着，他眸中寒光一闪，冷道：“之前给夫人准备的替身，尽快安排送到山庄去。”

时沛神色一凛，恭敬应下，随之又忙请示道：“老爷，那苏氏还留吗？”

徐太史权衡一阵，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先留着吧，夫人的病暂时还需要她。你给白帆去信，让他继续盯紧了苏氏。”

......

次日一早，燕乘春照常天未亮就起来锻炼，才打完一套拳，燕三爷便踩着第一缕晨光冲进了问淞馆里。

看着一大早就行色匆匆，走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燕三爷，燕乘春不觉狐疑皱眉。

话说自从那日聊完，这人似乎愈发喜欢往他问淞馆跑了，今日又不知是为了何事。

想着，他将手中布巾递给衔山，迎上去道：“三叔怎的这么早就跑过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燕三爷大喘了口气，将燕乘春拉到一边，压着声音说道：“春哥儿，我昨晚想起了一件事。”

燕乘春面露诧异，正想细问清楚，看见燕三爷那满额头汗，遂想了想，改口道：“三叔这么早过来，应该还没用早膳吧，要不进屋先用了早膳再说吧。”

燕三爷没想到侄儿会关心自己，惊讶之余只觉心头暖暖，动容道好。

随之看到侄儿的衣衫竟早被汗水浸湿，他这才反应过来，忙面露歉意地道：“呀，你刚才在打拳吧，我进来时看见了的，结果一着急什么都给忘了。我想起的那件事说来话长，你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吧，等你收拾好了我们再说。”

正值夏日，天气越来越热，汗湿的衣服粘着皮肤，燕乘春还真有些不大舒服，闻言也就没有客气，转头让衔山领着燕三爷进屋，又吩咐望山赶紧摆上早膳让燕三爷先用，之后便快步往浴室那边过去。

待他沐浴更衣出来，早膳也已摆好。

早膳是摆在罗汉榻的食几上的，燕三爷正端坐等着。

听见脚步声，燕三爷抬头望去，一眼就看见侄儿那依然包扎着的左手，忙关切道：“你这手好些没有？刚才可换药了？”

燕乘春把手抬起来看了看，微笑道：“换了，我看有两三处都已经结痂了，应该快好了。”

说着，看见食几上的早膳竟一点儿没动，他反应过来燕三爷竟是在等着自己出来再用，不觉面露惊讶，忙快步过去落座，招呼对方动筷。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叔侄俩头一次一同用早膳，且还是在问淞馆里头。

不知怎地，燕三爷心中还真有些小激动，除此还有些小紧张。

然他有事要说，比起激动，心里更多的还是焦急，只想着能快些吃完好进入正题。

他这心思太过明显，燕乘春很快就看了出来。

其实他吃饭向来没那么多规矩，此时见了便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三叔方才说想起了些往事，不知具体是何事情？”

燕三爷早就想说话了，只是他第一次来侄儿的屋子用膳，担心自己边吃边说会给侄儿不尊重之感，就一直努力憋着。

此时听侄儿主动询问，他不觉眼睛一亮，忙咽下嘴里的瑶柱粥说道：“春哥儿，你可还记得你母亲身边的婢女？”

燕乘春夹时蔬春卷的动作一顿，想了想，不确定道：“我记得她身边有好几个婢女，三叔说的是哪一个？”

燕三爷一脸苦恼，“就是那个叫什么荷的，具体名字我也忘了。”

燕乘春把刚夹到的春卷放在碗中，很快就想了起来。

当年贴身伺候柳氏的婢女也就只有一个人名字里带着荷字。

“三叔是说舒荷？”

燕三爷只觉豁然开朗，欢喜道：“对，就是舒荷，我就说叫什么荷来着，名字到了嘴边，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提起舒荷，燕乘春不觉就想起当初在荒院中撞破柳氏的场景。

他清楚记得那时在荒院里跟柳氏一起的婢女就是舒荷没错。

想着，他目光不觉就暗了暗，“三叔何故突然提起这个舒荷？”

燕三爷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完，那帕子飞快擦了下嘴，说道：“你可有听说这舒荷当年忠心殉主之事？”

这个燕乘春自是听说过的。

照规矩，柳氏死后，其院里的人就得重新分配到其他地方当差。对此，柳氏临终前留有遗言，凡她从娘家带来的下人，她希望能把她们全都送回文忠伯府。舒荷也是陪嫁来的，可当时他还年幼，柳氏就提出把舒荷留下来让她照顾自己。

这个舒荷很是忠心，柳氏一走，她便哭得死去活来，随之便提出想去柳氏清修过的庵堂为其诵经一段时间。

此等忠心之举自是没人会阻拦，侯府当即就准了。谁料舒荷到了庵堂后，竟留下一封书信跳崖殉了主。

庵堂的人看到她的遗书当即吓了一跳，赶紧派人去找，最后在崖底找到了她的遗骸，并将此事通知了侯府。

侯府念她忠心，就把她厚葬在了庵堂那边山上。唐太夫人和伯府的人都觉她忠心难得，每年也都还派人去给她扫墓。

燕乘春回忆着把自己知道的这些简单说了一遍，“我当年听说的就是这些，三叔此时提起这事，莫非其中有什么可疑之处？”

燕三爷眉心簇起，抿抿唇道：“当年的情况就是你说的那样，只是你昨日让我日后再想想当年可还有什么异常，我回来就仔细回想了下，随之就想起了跟这事有关的一些细节。

若没记错，当年舒荷跳崖，庵堂找到的尸体脑袋都摔开花了，根本无法辨清容貌。”

燕乘春一怔。

这细节他之前还真没听过，且后来他调查侯府往事时也没人提及。

想着，不觉神情凝重起来，“三叔确定舒荷当时无法辨清容貌？我怎的从么听人提起过这事？”

燕三爷果断点头，“我确定，当初本来是大哥去处理此事的，但是军营那边突然有事，大哥走不开，就让我代为处理。当时我还带了原本在二嫂院里当差的一个嬷嬷一同过去辨认，我们无法辨清那尸体容貌，但那嬷嬷看了尸体，确认其身材和衣着全都跟舒荷对得上，外加她留了遗书，我们确认过那遗书确是她的笔迹，如此便确定了尸体身份，安排人给其下葬了。”

燕乘春听罢，敏锐捕捉到了其中问题，“所以三叔是在怀疑那人并非舒荷？”